丫鬟知他已經手下留情,不敢多言,忙去喚來兩個身強體壯的小廝和婆子,陪著周旭回去了。
宋珩走到齊春錦跟前,但又在一步遠的地方突然頓住了。
齊春錦疑惑地看向他,便見宋珩從護衛手中接過一塊帕子,先仔仔細細擦了手,而后才托著一個匣子到了她跟前。
“路上隨手買的。”宋珩道。
齊春錦乖乖接過去,轉身往里走。
等走了兩步,她忍不住回頭:“你不進來么?”
宋珩頓了下,才緊跟著進了門內。
齊春錦在前頭道:“周旭來的時候,肯定把周家的下人都支走了。你進來也不會有人發現的。”
宋珩聽她說得頭頭是道,嘴角微彎了彎:“嗯。”
宋珩落座,起了個頭:“周旭……”
齊春錦反問他:“你手不會疼么?”
宋珩見她神色坦蕩,渾不在意周旭。雖然早在進門前便知道了,但還是免不了心情大好。
宋珩:“不疼。”
齊春錦又問他:“你是不是累了?”
宋珩并不累。
樁樁件件的事務,哪怕堆積到一處,也都是他處理慣了的,怎么會累?可齊春錦問他,個中滋味兒自然又不一樣了。
宋珩低低地含糊地應了一聲:“嗯。”
齊春錦一下愧疚起來,若不是因著她家里的事,倒也不至于這樣的。她忙湊上前去,小聲討好道:“要捏捏肩捶捶腿么?”
宋珩很是受用,但又哪里真舍得她受累?
“不了。”
齊春錦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倒還有幾分失落。
宋珩見她這般,便忍不住去想,這齊三姑娘是不是待他也多了幾分情意?
宋珩越想越覺得胸口發燙,倒恨不得明日便將人娶回家了。
宋珩壓了壓心頭翻涌的心緒,沉聲道:“你知曉婚期定在何時么?”
齊春錦呆愣愣地搖頭:“不知。何時出的?”
宋珩道:“十二月三日。”他頓了下,又道:“在那之前,王家之事,會解決得干干凈凈。”
宋珩沒有留太久,他不想打攪了齊春錦歇息,也不想惹得周家人妄自猜測,便起身離去了。
他離去時,周家大夫人又親自來送了。
她顯然已經知曉周旭挨打的事,但面上無一絲怨懟不甘,反倒眼底還浮動了些許畏懼。
宋珩將她神色收入眼底,淡淡道了聲:“周家上下倒是聰明人,與那王家截然不同。”
大夫人聽見這句話,心下一顫。想到近來王家發生的事,頓時更是敬畏,決不愿做那王家第二。
卻說那王家送給王嫻的信,還未到跟前呢,便讓小皇帝截下了。小皇帝頭一回做這樣的事,可一回生二回熟,漸漸倒也像了樣子。
王嫻見他這般,心頭一邊暗恨,一邊又浮動起了別的心思。
眼見小皇帝往外走,王嫻道:“皇上當真不想想么?”
她語氣又輕又弱,旁人聽了,恐怕還真要生出三分憐惜。
小皇帝駐足轉身,目光落在王嫻蒼白的面容上,近來她憔悴柔弱了許多。
小皇帝:“想什么?”
“皇上并非是愚笨無能之人,難道真要甘心,為齊王做筏子,一輩子都籠罩在齊王……”
王嫻話還未說完,小皇帝便氣得漲紅了臉,怒道:“我早該知道,你怎么會輕易死心?”他本有一肚子想說,可對上王嫻的臉,又全都吞了回去。
他早該知道,王嫻思緒與他截然不同,全然不是一路人,便是再多的話說給她聽,也是無益。
小皇帝快步走了。
留下王嫻在后面,面色一點點灰敗了下去。
若小皇帝怒極斥她,連篇不絕,或許還是恨鐵不成鋼,或有轉圜余地。可他竟是與她多說半句話都不肯了。
馮玉卿若是不在這個節骨眼進宮……
王嫻緊緊一閉眼,一時間竟是找不到別的法子了。
小皇帝從王嫻宮中出去,已是憋了一肚子火,又聽前頭說,去豐州的人失蹤那樁事,如今有了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