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宋珩早年行軍打仗,去過極其苦寒之地。那里天寒地凍,日日飄雪,就算在盔甲里夾上棉襖,也抵不住刺進骨子里的寒意。
宋珩就是那時候學會喝酒的。
而齊春錦卻很少飲酒。
最常喝的也不過是果酒,尋常只能啜得上一兩口。
等交杯酒一喝,時辰越長,齊春錦醉得越深。
她勾著宋珩的脖頸,滿嘴胡話,頤指氣使,將這一輩子的硬氣仿佛都用在今天使完了。
“你這盔甲硌人。”
“但是我喜歡。”
“就穿著也是極好的呀,不要脫。”
“我要坐著。”
她不怕累,又不怕疼。
疼的時候嚶嚀兩聲,累的時候就攀住了宋珩叫他使力氣。
她滿臉都寫著熱情和快樂。
天底下實在尋不出第二個像她這般,叫人忍不住喜歡到骨子里去的小姑娘了。
紅燭燃了一夜。
宮人們遠遠地等著,也就這么干等了一夜。
等到第二日早上了,才聽得里頭齊王喚了一聲:“燒熱水來。”
齊春錦還迷迷糊糊睡著呢。
她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又做了個春.夢,夢里還是攝政王。可他卻不似夢里那樣冷酷又兇狠了。他抓著她腳踝的時候,都是輕輕的。
畫本里的快樂是這樣的!
這才是快樂!
齊春錦瞇上眼,翻了個身,睡得更熟了。
宋珩失笑,將帕子丟回桶中,這才重新睡入床榻間,將人緊緊攬在了懷里。
齊春錦似有所覺,于是又翻了個身,尋著溫暖處去,一頭牢牢扎進了宋珩的懷里。
這一睡,便是下午了。
齊春錦是生生餓醒的。
“蓮兒,端水來,我要渴死了。”她啞聲道,聽著似是在撒嬌。
一陣衣物的窸窣聲后,齊春錦覺得背后一涼。
她驚了一跳,連忙轉過頭。屋中寬闊,燃著地爐,淡淡熏香鉆入鼻中。再瞧四周紅燭、囍字,哪里還是齊家呢?
這里是……齊王府。
齊春錦還有些怔忡,她抬手揉了揉額角,一時覺得腰也酸,腿也酸,胳膊也酸,都不知曉昨個兒都拿它們做什么事去了。
是我喝醉了罷?
齊春錦晃晃腦袋,再抬頭看去,便見宋珩只披一件外裳,左手提壺,右手捏著茶杯,緩緩朝她行來。
男人身形挺拔,腹肌好摸,啊呀不是。齊春錦忙按住思緒,但還是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
男人和穿盔甲的時候,是全然不同的好看。
穿盔甲……
齊春錦腦中漸漸又涌現了一點記憶。
……想著想著,屁股好像有點疼。
宋珩走到床榻邊坐下,扶住齊春錦的腰,將水杯湊到了她的唇邊。
男人身上的氣息是溫熱的,單薄的外裳之下,她能明顯感知到微微隆起的肌肉。仔細嗅一嗅,熏香中都好像還混雜著情.欲的味道。
“不喝嗎?”宋珩低聲問。
齊春錦連忙啟唇含住了杯子邊緣,一下從腦袋紅到了尾巴骨。
她成婚了。
她與齊王成婚了。
不僅成婚,還親了、摟了,更親密的事也做了,好像契進了彼此的骨血里……
齊春錦腦子里突突地跳著,渾身又軟又燙。
她結結巴巴地道:“餓、餓了。殿下先放開我,我要起身換衣裳了。”
宋珩松開了懷抱,卻沒有讓她自己動。
他起身取了衣裳來,一件一件給齊春錦穿好,又彎腰給她套上了鞋。鞋面上綴著兩只玉兔耳朵。齊春錦踩著走一步,耳朵就抖一下。
她就這么抖啊抖啊,自個兒抖到了水盆邊上去。
水似乎才換了不久,還是溫熱的。
她洗了臉、凈了口。
如此一番折騰下來,齊春錦竟然忍不住喘了口氣。好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