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如今已不再是小皇帝,他已年歲漸長。皇帝宋煜笑道:“今日是不是皇嬸又賴著不肯起床?”
宋甄一聽,忙道:“我娘每日里累得很,自然要好好歇息的。”
馮玉卿聽得忙去捂她的嘴。
宋甄吭哧吭哧又憋出來一句話:“總歸不能說我娘。”
她道:“宋繁你說是不是?”
宋繁悶聲應道:“是。”
宋煜無奈,對馮玉卿道:“你兒子怎么凈聽她的話?”
齊春錦慢吞吞坐下來:“因為甄甄好看。”
宋甄:“宋繁你說我娘說得對不對?”
宋繁:“……對。”
宋珩這才掀了掀眼皮,淡淡道:“誰叫你是我的侄子,你的兒子生來便也只有做侄子了。”
宋煜無言以對,一轉頭,卻發現馮玉卿正盯著他笑呢。
馮玉卿也許是因為幼時身體不大好,所以情緒總是淡淡的。也就這時候,她方才笑得格外爛漫些,像是終于被齊春錦傳染了些。
宋煜怔了下,然后才又別過臉。
等到家宴散去后,宋煜回到宮中,突然叫人來擬旨。
一時所有人都猜不出他的心思。
“您這是要?”
“朕一晃發覺,明妃都入宮許多年了。”王嫻給他留下的極不美好的陰影,已經被全然抹去了。
馮玉卿與王嫻性情相同,可又全然不同。王嫻自私自利,馮玉卿卻是將溫柔藏在了端莊之下。
宋煜怔然道:“也該做皇后了。”
他說擬旨便擬好了,也不必經過太后,很快便發了出去。
隨后他去探望了一眼宋繁是否做了功課早早睡下了,而后才又去到馮玉卿的宮里。
宮人們端了藥進來,宋煜一皺眉,問:“這是做什么?”
宮人怯聲道:“娘娘今日染了些風寒……”
“她身子自幼柔弱,少喝藥的好。”說罷,他走進門去。
馮玉卿以為是宮人,便問:“藥來了?”
身后卻是默不作聲。
等馮玉卿轉過身來,宋煜已經在她跟前彎下腰,脫去鞋襪,將暖乎乎的東西塞在她的腳心,道:“我昔日受寒時,就會有太醫這般……說是勝過吃藥,明日便好了。”
馮玉卿不躲不避,怔怔望著他的頭頂,微微笑了下,這回笑得也真誠爛漫了許多,應了聲:“嗯。”
這廂殿中一片暖意。
那廂齊春錦走不動了,便趴在了宋珩的背上,宋珩勾住她的腰,輕松將她背了起來。
她悄悄附在他的耳邊,又說了一遍:“做齊王妃好快活啊……”
宋珩勾了勾唇。
他希望她一輩子都這樣快活。
遙遠的靈州。
周旭翻了個身。
身邊一片冰涼。
他的影子在月色下拉得長且凄清。
人一旦犯了錯,便也許用一輩子都還不干凈還要耿耿于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