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時,家家戶戶開始做晚飯。
郁齡去隔壁權叔家拿了一瓷盆還冒著熱氣的新鮮豆腐回來,剛進門,就見廚房里,阿婆在切菜,她爸坐在矮凳子上笨拙地幫忙看火,媽媽飄在一旁看得直笑。
奚辭站在井邊洗菜,端過那瓷盆子,見里面的豆腐白嫩嫩的,冒著一股豆香,對她笑道“這豆腐太多了,不如我給你做糖豆腐。”
“好啊好啊。”她眉開眼笑。
奚辭很快就調好了糖鹵,將豆腐分裝在碗里,再將糖鹵澆上去,又灑了一點炒過的碎花生和芝麻,就是一碗又鮮又甜的糖豆腐。
每人都有一碗,當飯前的甜點。
江禹城也喜歡吃這種純天然無污染的農家糖豆腐,奚辭做的糖鹵有一種桂花的香味,顯然是加了院子里的那株四季桂的花,吃起來真是又滑又嫩又香。
不過才吃了兩口,見飄在旁邊的郁敏敏不能吃,又一臉不開心。
奚辭見狀,回房去拿了一張黃色的符紙出來,符紙上用紅色朱砂寫了一行字,上書“烏莫村郁敏敏”等字,然后將它貼在一碗糖豆腐上,再弄破指尖,將一滴血抹在上頭。
很快地,郁敏敏手上就出現一碗鬼可以食用的糖豆腐。
江禹城和外婆都看得有點呆。
不過江禹城想到奚辭是挺厲害的大妖,有點手段也沒什么。
倒是外婆被搞得有點兒懵。
外孫女婿看起來很了不起啊,光是這手段,就很少人比得上。
郁敏敏開心地朝奚辭說了一聲謝謝,就高高興興地拉著女兒一起到廳堂去吃糖豆腐,明顯想趁機和閨女說說話。
母女倆坐在燒著炭火顯得暖意融融的廳堂里,郁齡一邊吃糖豆腐一邊問“媽,昨晚你們在屋子里說什么啊阿婆沒罵爸爸吧”
郁敏敏被閨女這種理直氣壯的話問得有點兒無奈,笑道哪里不罵不過罵了,出過氣,就好了。
郁齡哦一聲,挖一塊沾著糖鹵的豆腐,小聲地問“媽,你恨爸爸么”
郁敏敏也挖了一塊豆腐,這是大妖以血作祭的食物,鬼也可以嘗它的味道,讓她吃得非常滿足,這樣的機會可不多。
她微微笑著,看著女兒道我為什么要恨他當年是我要離婚的,不是他。
“啊”郁齡瞪大眼睛。
她還沒有出生,爸爸媽媽就離婚,聽說是爺爺奶奶和趙馨梨逼的,逼她媽媽挺著肚子和爸爸離婚,接著又逼她爸爸和趙馨梨結婚。所以她一直以為,這樁婚姻,都是爸爸被逼得只能和媽媽離的,沒想到卻是她媽媽主動離的。
我知道他沒背叛我,我也愿意為了他守護這段感情,可當這段感情面臨著來自于親人的逼迫時,它再美好,也無法再堅持。
說到這里,郁敏敏看向女兒,神色帶了些許悠遠,或許禹城在那時候是愿意堅守著這段感情,不想放棄的,為了我頂住來自家人的逼迫,我很高興,也很難過。他那時候可以堅持,可以后呢我不能保證他能一直不后悔,畢竟那些是他的父母親人。
男女間的感情濃烈之時,可以為對方至死不渝,可當它面對來自親情的逼迫時,是最難選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