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誤以為是刺客,并非有意傷她。
曉曉脖頸很疼,瀕死的感覺,讓她心中充滿了警惕,見他道了歉,她又微微怔了怔。
村里好幾個孩子都欺負過她,根本沒人跟她道過歉,這聲道歉,讓曉曉覺得,他好像沒那么恐怖了。
她吸了吸鼻子,悶悶說了句,“沒關系。”
裴修寒坐了起來,腿上竟沒有知覺,他擰了下眉,沒去關注他的腿,比起他的腿,更令他介意的顯然是另一件事。
他坐起來時,薄被就滑落在了腰間,一陣涼風襲來,手臂上泛起了雞皮疙瘩。
他這才發現身上沒穿衣服,不僅沒穿里衣,褲子竟也一并被扒掉了,渾身上下,僅留褻褲。
小姑娘剛剛丟來的衣服,赫然是他的。
他飛快拎起了衣袍,披在身上的同時,眸色也沉了下來,俊美的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幾經變化,落在了曉曉身上,語氣不輕不重的,“小孩,你膽子挺大啊。”
曉曉根本沒料到他會突然坐起來,不小心瞄到他的身體時,她心中一慌,連忙捂住了眼睛。
哪怕閉著眼,她也能感受到男人帶刺的目光,她慌忙解釋道“你、你起熱了,衣服是濕的,我才幫你脫掉的”
裴修寒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被人扒掉褲子,哪怕身上蓋著薄被,對方也只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依然覺得糟心。
見她拿小手捂著眼睛,連看一眼都不敢,他才輕哂了一聲,懨懨道“先出去。”
曉曉臉頰漲得通紅,乖乖哦了一聲,飛快跑了出去,小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門口。
一直跑到小廚房,曉曉怦怦亂跳的心,才逐漸恢復了些,因為剛剛的跑動,她的腳有些疼。
曉曉緩了一會兒,才開始做晚飯。
她自己一個人時,晚上餓了,都是忍忍就過去了,清楚男人肯定該餓了,曉曉才做的飯。
家里沒有油,她沒有炒菜,只是煮了一鍋咸湯,里面不僅放了木耳和香菇,還放了一些自己種的小青菜。
想到男人才剛剛醒來,脾胃肯定虛弱,曉曉又把窩窩頭蒸了蒸,硬邦邦的窩窩頭變軟后,她才撲滅柴火。
等她端著飯菜,走進房間時,男人已經穿好了衣服。
裴修寒剛檢查完自己的身體,他的雙腿都沒了知覺,敵國的刺客和親兵的背叛,讓他腹背受敵。
他們廝殺了近一個時辰,單他一個人就斬殺了幾十個人,兩個暗衛受的傷比他還多,最后因體力不支,相繼死在他跟前。
和最后一個刺客廝殺時,他們從懸崖上滾落了下來,掉下來時,裴修寒捏斷了他的脖頸,自己則摔斷了兩條腿,原本想盡快離開的他,此刻只能靠在床頭。
他活了二十多年,一向遇神殺神,還是頭一次落到如此境地,他的目光望向了京城的方向,周身都散發著一股瘆人的戾氣。
瞧見小丫頭的身影,他才收回目光。
他斜倚在床頭,絳紫色的衣袍,襯得他異常尊貴,那張臉更是俊美地有些過分,似乎只看一眼,就能令人沉淪。
曉曉無端有些緊張,慌忙垂下了眼睫,沒敢多瞧。她小心捧著碗,將碗筷放在了桌子上,碗里盛著熱湯,很燙很燙,將碗擱下后,曉曉連忙吹了吹手指,軟聲道“我做好飯啦,你下來吃點吧。”
裴修寒這才掃了桌上的飯菜,一大碗湯,里面什么亂七八糟的菜都有,饅頭也黑乎乎的。
裴修寒向來錦衣玉食,哪里吃過這等飯菜,家里的馬兒吃得都比這好。
見他滿臉嫌棄地望著桌上的飯菜,曉曉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什么。
她臉頰火辣辣燒了起來,聲音低低的,小手無意識絞在了一起,“家里沒什么好東西,你若沒胃口,我、我”
曉曉一連說了兩個我,也沒想出什么好法子,她沒有銀子,根本沒辦法給他弄到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