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的許州,天氣尚還炎熱,好在山中老樹林立,樹冠濃蔭,站在樹下,山風徐徐吹來時,也不覺得有多熱了。
沈清月站在原地看著遠處的孟清云,他在和蘇御說話,臉上仍舊是不耐煩的神情。
如他這般反應這么大,反而叫沈清月愈發覺得他應該就是自己的兄長無疑了。
鞋底的那根刺,一直扎得她腳心疼,她瞧著孟清云一時半會兒恐不會再回來找她,便掂著腳繞到樹干后面,坐在盤虬的樹根上,將那只鞋子脫了下來。
腳底的白色足衣上,洇出指甲大小的血跡難怪腳一直很疼,原來已經扎出血來了。
沈清月將那只腳藏在裙下,低頭去取鞋底的那根刺。
那根刺斷了一截在鞋底里,沈清月指甲纖薄,怎么也取不出那一截刺來
驀的眼前忽然伸出一只大手來,將她手里的鞋子一把拿了過去。
沈清月抬頭一瞧“世子”
“方才沒看到你,還以為你被孟清云嚇跑了呢。”蘇御低頭瞧了瞧鞋底,將鞋子對折,再用力按壓,那截小刺便露出頭來,很輕易便被取出來了。
“還你”他將鞋子遞了回去。
“謝謝世子。”沈清月有些羞赧地將鞋子接了過來,穿上之后,趕忙站了起來。“世子,我大哥他方才有沒有跟你說什么”
蘇御倚在樹干上,懶洋洋的問“你認定他就是你大哥了”
沈清月篤定道“應該不會錯的,他年齡戶籍都對的上,且與我父親長得有些相像,姓氏亦和母親一樣,若他不是,那么這些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他倒也沒說什么,就說了句他沒你這樣的妹妹。”蘇御饒有興致道,“你琢磨琢磨這句話,像不像一句氣話”
“他是挺生氣的,”沈清月心里一邊思量著這句話,一邊說道,“方才我與他說話時,他也沖我發了很大的火,他的脾氣一直這般大嗎”
“他是個粗人,心雄膽大,性子也剛,確實有些脾氣,不過也不是那種亂發脾氣的人,可今日他這般反常,委實不太對勁,說不定他還真是你的兄長”蘇御細眸微瞇,“只是他為何不肯認你呢還說出那般氣話,莫不是你以前做過什么傷害他的事情”
沈清月細細回想了一會兒,茫然道“我以前從未見過他,我是回青川之后,才得知我的生母另有其人,而且我還有一個哥哥。他離家出走的時候,差不多有十歲了,我那時候六歲,可那時我的記憶里,并沒有他”
“他十歲,你六歲,都已經是記事的年紀了,”蘇御推測道,“可你不記得他,許就是因為這個,他才生你的氣”
這句話有些點醒了沈清月。
她想起先前丑婆婆的兒媳曾說過,大哥是自母親去世之后才離開的沈府,在此之前,大哥一直都和母親生活在一個院子里。丑婆婆最后送她的那塊佛手玉佩應該是母親托她轉交給自己的,那便說明,大哥很有可能一直都知道她這個妹妹的存在,而同在沈府,沈清月不僅不知自己的生母和大哥,甚至還一直將常氏認作自己的親生母親,這樣一來,大哥心里如何不生氣
“世子,我大抵知道大哥為什么不認我了。”沈清月想通了這個,大哥方才的反應便在情理之中了。
“他為什么不認你”蘇御好奇地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