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晚安。”
“晚安。”
甄杳轉身走出廚房,為了減少一點上樓的動靜,她沒去乘電梯,而是放輕腳步默默從樓梯上去。
四層樓的階梯說短不短,說長不長,足夠她想清楚一些事,當然也可能是這些事一直沒讓她動搖過。
從前被好朋友們攛掇著寫那封情書的時候,她對同校的程遲的確是有著朦朧的好感的。但那種好感現在看來更像是對優秀的人的欣賞傾慕,并不是因特定的某個人而存在。
宋淥柏對于她來說,就是這樣特定的存在。這種美好而朦朧的情感,自始至終都是因為他才破殼發芽。
除了對宋家其他人知道這件事的擔憂,她沒什么可動搖的。
周末結束,甄杳又開始一件件完成清單上需要做的事。
周一到周五時而忙碌時而輕松,周末與之前相比卻更忙碌了她開始從早到晚都待在畫室,老宅離畫室也不算近,于是周六的時候順利錯過晚餐時間,到家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傭人匆匆忙忙把飯菜再熱一次,周惠看著她喝熱湯暖身的時候心疼得不行,“怎么不早點兒回來呢,這樣胃怎么受得了呀”
“想一口氣把手里的畫給畫完,不知不覺就遲了一點。”甄杳揉了揉鼻尖,“不過回來的時候喝了林叔去李記買的熱粥,沒有不舒服。”
“在路上湊合也不是辦法呀,你這么辛苦,飯還不好好吃,那怎么行。”
一旁的司機老林適時地接話道“夫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宋少常住的一套公寓應該離畫室是最近的。”
“得了吧,我哥他哪兒那么多常住的住處,住得過來嗎。”宋歷驍拆臺道。
周惠瞪他一眼,問老林“開車過去多久”
“十分鐘左右。”
“這么近那正好,以后杳杳周末結束得遲的話就去他那邊,中午也去那邊吃飯。”周惠立刻拍板決定,“杳杳,那邊傭人做的飯菜如果不合你胃口,就讓老宅這邊的過去。反正我跟你叔叔吃什么都行。”
甄杳心里又驚又喜,臉上卻努力控制著不表現出來,“不用了惠姨,我也吃什么都可以,不用讓傭人特意過去。”
見提議被采納,老林笑了笑,惦記著一會去給宋淥柏匯報一聲。
第二天到畫室的時候,甄杳很想發消息問問宋淥柏晚上會不會來接自己一起吃飯,但又怕耽誤他工作應酬,最后還是把手機又放回了包里。
中午她回他的公寓吃了午餐,順便還午休了半個小時。醒的時候宋淥柏恰好發來消息,照例問她有沒有好好吃飯,飯后休息沒有。
她一五一十答了,精力充沛又斗志滿滿地被司機送回了畫室。
下午甄杳在洪老先生那里接受了一番指點,結束后自己一個人在畫室里默默消化。
洪老先生說她復明后的作品和從前不一樣了,靈氣比技巧更招眼,融匯了她自己對事物的感知,只是有些地方體現得有些生硬。
其實她自己對這一點也有感覺。失明的那段日子里她感知事物主要通過嗅覺與觸覺,這讓她留意到了很多以前不曾發現的特質,為她打開了另一扇門。現在復明了她想用畫筆或多或少地表現出來,卻還不能和技巧很好地結合。
不過在被洪老先生指點一番后,她現在有了點豁然開朗的感覺,急于想要嘗試和驗證。
這一折騰又到了夜幕昏沉的時候才停筆,甄杳暈忽忽抬眸一看表,看見時針已經指到“6”,趕緊起身匆匆收拾畫具,拿著手機踏出畫室時又發現有好幾通未接來電,全都是宋淥柏的。
驟然到了寒冷的室外她冷得不行,哆哆嗦嗦地正想回電話給他,視線卻忽然一頓。
幾米遠的大樹下,穿著黑色長大衣的男人正站在那里,靜靜地望著她。
路燈光暈沉沉,勾勒出他深邃的眉眼與目光,投下的影子格外修長。
“哥哥。”甄杳睜大眼小聲喃喃,雪白霧氣從唇邊擴散,下一秒朝他歡快地小跑過去,這一次喊出口的聲音響亮了許多,“哥哥”
宋淥柏大步走過來,一把將她抱住,甄杳腳尖都差點離了地。
“是你來接我呀”少女眼瞳的淺棕色明亮溫暖,像盛著一汪燈火,讓人看一眼就深陷,從此萬劫不復。
他眉眼略帶笑意地“嗯”一聲作為回應,“不是我來,還會是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