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依舊亢奮鳴叫,晚風,吹拂著額角的碎發。
又過了會,她原路返回集訓住宿處。
門口處幾個男學生早已經不見蹤影,地面有幾個空瓶子和亂扔的薯條垃圾袋,臺階上,換成一個高瘦身影,做著跑步后的拉伸肌肉動作。
擦身而過,兩人沒有說話的意圖。
梁恒波。
也是來參加集訓的本市學生。有一個看起來很土氣,念起來,卻有特殊韻味的名字。
他們曾經在全市高一、高二的理科競賽上碰面幾次。宋方霓就讀于西中,他讀的白區附中。兩所都是重點高中。
這一次暑期集訓,他們坐前后桌。
他每次的課桌都拉得稍微靠后,規規矩矩坐著,從來不會把腿越界到她凳子下面。
他總是戴著耳機聽akan。
他每晚有夜跑的習慣。
他是這一群男生里長相最為出挑的“頭牌”。
宋方霓對梁恒波只有這么多的了解,還是晚上洗漱時,聽同宿舍的女生裴琪說的。
她的頭腦和精力被集訓占領。
能來參加集訓完全是意外,這是三校聯辦的競賽強化課,十幾個尖子生像被屠宰的小羊羔拉來城郊,做針對比賽的短期封閉訓練。
訓練營里的學生既是佼佼者也是競爭對手,誰能贏得這場競賽的名次,也贏得本校的報送名額。
除此之外,宋方霓還要準備高三開學的模考。
數理化三科里,她數學成績最好,物理卻較為普通,怎么學都不開竅。班里的尖子生咬分都很緊,差一分可能拉開距離。物理卻能讓她總成績退后20名。
宋方霓煩悶之余越發壓榨自己。
集訓的自習室里開著落地空調,老師翹著二郎腿坐在講臺上,等著學生拿著問題上去答疑。
宋方霓拿著試卷從講臺走回來。
半個小時后,她泄氣地把手里的鉛筆扔到桌面。
明明剛才已經聽懂老師的點撥,回到位置,卻怎么算不出這道物理題的正確答案。
宋方霓重重地靠回在椅背,揉了揉眉毛,卻聽到身后“嗯”了一聲。
后座男生放在桌角的一瓶可樂被她的后坐力撞翻,塑料瓶滾落到椅子的夾縫里,幸而瓶蓋被緊擰住,但瓶身上面凝結的水珠還是沾濕女生的襯衫。
“不好意思。”
“對不起。”
兩人異口同聲地道歉,聲音都很低。
對方已經站起身,借著身高優勢,看到她在桌面被涂抹成黑疙瘩且滿是筆洞的草稿紙。他收回目光,依舊有點無動于衷的表情。
宋方霓也在同樣扶穩可樂瓶時,瞥到對方的試卷寫滿了答案。
她干脆地回過頭,看到近處的空調上面綁著的一根粉色絲帶被吹起,靜謐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