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方霓的大二,是和大一截然不同的生活。
除了繼續企業的實習,回上海后,她找到份相同的視頻編輯工作,還接了各種零碎的小工作。總是要熬夜,每天都抱著電腦去走廊,偶爾睡著了,被擦地的保潔阿姨在清晨叫醒。
她眼睛下面開始掛著烏青,課間休息的時候,總是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宋方霓開始買很多的速溶咖啡喝,保持精力集中。
像工蟻般的日子也算有回報,宋方霓拿到上學期的獎學金,再加上打工實習的收入,手頭很快有了一小筆錢。雖然對家里的債務不算什么,也算是一種慰藉。
她留下基礎生活費,剩下的錢,全部轉給爸爸。
因為忙,宋方霓好久沒參加辯論隊,但也知道他們在固定教室里寫辯論稿。
有一天上晚間的課,正好在同一所教學樓,她準備去看看隊友們,上樓的時候碰到了歐陽文。
她的鼻子先嗅到一股非常濃烈的古龍香水味,也可能是發膠。
歐陽文屬于很早就開始用香水的男大學生,就算在普遍在意裝著的經管院,他也屬于注意自己衣著發型的男生。況且,他長得就是很招大學女生喜歡的英挺風流類型。
“嘿,老宋。”歐陽文笑著跟她打招呼說,“你上學期得了獎學金吧,可以啊。我在學校網站看到你名字和照片。”
宋方霓淡淡一笑。
歐陽文卻繼續說“但你那照片選得不好,應該給他們一張更好看的生活照。”
入圍獎學金的評選者,需要交給系里一張生活照,以供學校宣傳用。
但是,宋方霓在大一整個學期都沒有留下穿便裝的照片,她所有的照片,不是參加辯論比賽時穿著西裝時別人偷拍她的,就是和室友們出去,女生之間摟摟抱抱的合影。
唯一穿便服的瞬間是在是在黃山。
她穿著黃色塑料的一次性雨衣,用手臂指著遠方的迎客松,笑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光彩,純真又明媚,牙齒也很好看。而在相機另一頭,為她拍攝的人是梁恒波。
宋方霓的胸口傳來悶痛,必須要快走幾步。
歐陽文卻繼續跟上她,兩人并肩而行。
“你回上海的那天,怎么不叫上我”歐陽文抱怨,“你提前一天走了。我到你家去,發現人都不見了”
“有事。”她簡單說。
歐陽文側過頭,長久地打量著她。
“對了,我還沒問你,這段時間過得怎么樣啊”他壓低聲音,“唉,我們認識那么久,從來都沒見過你哭。”
宋方霓繼續低著頭安靜走路,她的余光掠過轉角的自動熱水機,七八個大學生正排隊等著接熱水,并沒有看著自己。
她感覺到,自己正壓抑著強烈逃跑的沖動。
如果說,以前的歐陽文只是令人不舒服。自從那晚撞到她說分手,他的態度就變成一種審視,一種篤定的從容,就好像準備等大魚最終收緊落網的漁夫
“你現在感覺怎么樣”歐陽文又問。
“不賴。”宋方霓平淡說,“你幫我從小那里找到暑假實習,我欠你一個大人情,我爸和我以后有機會一定報答你。”
“嗨”歐陽文笑著說,聲音更玩味了,“都是小事兒。小對你贊不絕口,她挺喜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