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農歷春節,香港置地廣場的香奈兒和愛馬仕都要排隊,除非,有熟悉的saes把人領進去。反而旁邊的路易威登,人不是那么多。宋方霓走進去。
包具區永遠都跟大賣場似的,一堆人聚著。成衣區相對清靜,客人少,在沙色的軟座上坐著一對男女,男人身形瘦削,但是頭發略微花白,歲數看起來似乎不小了。陪伴的女人倒是很年輕,眉目如畫。
兩人正低頭拿著一頂漁夫帽,討論著什么。在他們旁邊,跟著兩個菲傭,一個菲傭牽著剛走路的小朋友,另一個菲傭則推著一個黑色的敞篷嬰兒車,里面是剛出生不久的小小嬰童。
顯然是一對很體面的老少配夫妻。
在香港倒也是很常見。
宋方霓正低頭跟歐陽文發微信,問有沒有什么要買的東西,順便帶給他。
隨后,歐陽文足足發來六條60秒的語音,她聽了兩條,隨后轉為文字。
銷售小姐已經迎上來,輕聲慢語地詢問宋方霓有什么需要,宋方霓便暫時地先收起手機,遙遙地指了幾件看著順眼的女裝。
她本來是目不斜視地往前繼續走。
可是,仿佛真的是某一種第六感在作祟,她突然心跳如鼓,感覺有什么不對勁,目光倒回去,重新確認剛才路過的那對夫婦的面孔。
可能幾秒,也可能幾分鐘,就像一匹稠密的絲絨紅布被猛地掀開,露出下面遮掩著的一個巨大黑洞。那個黑洞能吞沒所有心事,吞沒所有的聲音,把周遭一切的紛擾嘈雜都變成寂靜的回音。
寂靜的燈光,寂靜的臉,寂靜的笑容
寂靜的舊日戀人。回憶沉沉浮浮,感覺始終清晰。
她才知道,以往看過的那些文藝書籍里,“如巨浪海嘯般席卷而來的情緒”,確實就是一句實話。
宋方霓迅速地收回目光,加快腳步,跟著銷售小姐往前走。
銷售小姐愣了下,她露出甜美的笑容說“宋小姐,麻煩您先在這里稍微等一分鐘,因為我現在要去庫房后面,為您拿您想要衣服的型號。您可以再看看別的。”
宋方霓鎮定地坐下,耳邊放著輕柔的音樂。隨后,男銷售托著托盤,為她端來一杯冰涼的香檳。她搖搖頭,隨后發現喉嚨是干的。
如果說,宋方霓沒有想過她和梁恒波重逢的戲碼,那么,這句話絕對是一句謊言。
但重逢又怎么樣呢宋方霓知道,她可能會驚慌失措到假裝不認識他。梁恒波大概只會淡淡地投來一眼,也許認出她來也許根本沒有,但他絕對不會再主動說話。然后,他們就這樣在人海中擦肩而過。
在她諸多設想里,他們重遇的地方是在什么辦公室,在會議室,在酒店大堂,在行政酒吧,在機場全部都是充滿著某種象征儀式感且有很多旁人在的公開場所。
沒想到,居然是在路易威登的店里。
而在所有預想里,宋方霓都不敢想,自己第一句話應該對梁恒波說什么。此時此刻,涌到腦海中的第一個想法是,他瘦了。
梁恒波剛才是坐著的,他的肩膀寬了不少,腰卻窄。歲月掠過鼻眼,曾經少年時的青澀和脆弱感已經蕩然無存,但是,他確實已經徹底回到了單薄清瘦身形,自自然然的。
仿佛之前她看過的合影照片只是一個s的惡作劇,是他故意發照片,讓自己死心
宋方霓收回思緒,盡力對著鏡子凝視自己。
她今天沒怎么化妝,穿著一款長風衣,平底鞋,垂順的頭發,看起來極其隨意,像是上班中途被抓過來的。實際上從頭到腳的質感無一不精。她自己也早就不再是青春期時期,只剪著齊頭簾亂跑的小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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