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鳳章微微一愣,倒是沒想到誠郡王會把這事兒放在了臺面上來講。
他抬頭看向誠郡王,就見他穿著玄色大氅,領口有一圈白色的皮毛,襯得他整個人越發秀麗,此刻笑盈盈的瞧著他,倒是平添了幾分善意。
蘇鳳章苦笑了一聲,也不隱瞞:“下官若說此次是心甘情愿,絕無怨言的,郡王爺只怕也不會相信,不過既然身為大周子民,在朝為官便要做好這般的準備。”
“總不能做官的好處都享用了,壞處卻一點也不肯沾。”
“再者,請誠郡王以后切勿再提責怪拖累幾字,和談是國之大事,與郡王無關。”
誠郡王聽完撲哧一笑,臉色都生動起來,笑道:“蘇大人,你可真有意思。”
“都這會兒了何必假裝不知,我那父皇還不是以為你跟我有見不得人的關系,這才讓你陪著一塊兒送死,免得我真的死了,到了底下還要怨恨他。”
饒是蘇鳳章歷經人事,聽見誠郡王這話也覺得為難。
皇帝讓誠郡王出面和談,此事確實是帶著幾分詭異,畢竟一個兒子折騰進去了,這還送去另一個,他就不怕自己的兩個兒子一塊兒死了?
若說他不疼愛誠郡王,為何這些年都對他縱容,若說疼愛,為何每次出事就喜歡將這一位退出來當擋箭牌。
而誠郡王對皇帝的態度也十分值得玩味,言談之間并不見尊重,但又不像是因為此事而心生怨恨的架勢。
蘇鳳章很快回答:“清者自清,何必在意。”
“再者,若不是沾了郡王爺的光,下官想要升官也不容易,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
“你倒是真想得開。”越是接觸,誠郡王越是覺得蘇鳳章是個奇怪的人。
作為一個才高八斗前程無量的讀書人,跟他扯上亂七八糟的關系,被人背后說道,如今還被皇帝塞進了和談的隊伍,蘇鳳章看起來似乎真的并無怨恨。
蘇鳳章又說道:“郡王爺離京之前,不是還特意帶著下官拜訪榮親王,請求他老人家看顧蘇家人,光憑這個,下官心中也是感激不盡的。”
誠郡王哈哈笑了一聲,又道:“即使本王不帶你去,你不是也能找到榮親王。”
“終歸是不同的。”蘇鳳章無比清醒的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是,他跟榮親王是有幾分淵源,手中還有榮親王的信物,但和靜郡主一事之后,榮親王對他恐怕也并無好感。
上輩子他曾是一個極具冒險精神的人,只是如今年紀大了才安穩下來,去參加和談他不怕,只是擔心自己真的回不來的話,家中女眷弟弟無人照顧。
誠郡王離京之前的一番布置,倒是能讓蘇鳳章安心一些。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喝完了一盞茶,蘇鳳章才從誠郡王的馬車之中告辭離開。
他一走,何雋就跳了進去,一臉奸笑的看著誠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