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時辰了?”垂垂老矣的聲音穿透青色的帳紗,帶著幾分有氣無力。
一直守在床邊的李公公卻不敢大意,立刻稟告:“陛下,已經寅時了。”
床上的人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罷了,服侍朕起來。”
李公公心頭一驚,連忙勸道:“陛下,不如再歇一會兒?您身體不好,今日傳位大典又勞累的很,王爺說您不去也是可以的。”
皇帝的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李德英,朕還是這大周的皇帝!”
李公公立馬跪倒下來,磕頭認錯:“陛下息怒,是奴才多嘴了。”
皇帝冷哼道:“朕是一國之君,既然是傳位大典,若是朕不出面,小九這皇位豈不是名不正言不順,將來被許多人說道質疑?”
李公公擦了額頭的冷汗,道:“陛下,王爺也是擔心你的身體撐不住,這才體諒陛下。”
皇帝冷笑道:“朕看她是故意為之,讓小九背上一個得位不正的名頭,將來才好……”
李公公額頭貼著冰冷的地磚,不敢多看皇帝一眼。
皇帝已經自己坐了起來,雖然臉色蠟黃,這會兒倒是多了幾分精神氣,不再像平時只能氣息奄奄的躺在屋子里頭。
掃了一眼陪伴自己多年的太監,皇帝的聲音柔和了一些:“這是大周的大事,朕不出面,難道滿朝文武不會心中生疑嗎?”
李公公下意識的回答:“諸位大人不會……”
說到一半,李公公便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果然,下一刻皇帝的聲音冰冷無比:“是啊,如今老五把持朝政,誰敢多說一句。”
“徐思遠呢,難道他也無話可說嗎?”
李公公心中又是咯噔一下,但還是硬著頭皮回答:“陛下您忘了,徐尚書私自挪用國庫巨款,罪證確鑿,已經被免職了。”
在蘇鳳章離開京城一個月之后,徐尚書終于忍不住動手,他只提防著蘇鳳章留下的人手,動作小心翼翼,卻沒想到誠親王一直盯著他。
徐尚書雖然是成了精的狐貍,卻也擋不住誠親王的手段,被抓了一個罪證確鑿。
雖說最后陛下求情,從輕發落,徐尚書留下一條性命來,但徐家滿門都被迫離開官場,徐尚書一生的清名毀之一旦,可謂是敗得徹底。
沒有了好名聲,那些投靠而來的南方士子也紛紛散落,不成氣候。
那件事最后并未牽扯到養病中的徐貴妃和四皇子留下的兩位皇孫身上,可徐家大廈傾倒,誰都看透徐貴妃一脈連最后的依仗都失去了。
反倒是誠親王因為留下徐家的性命,名聲倒是更好了一些,竟有人夸他豁達大度。
皇帝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更差了,他眼底昏沉沉的看不出情緒,最后冷笑道:“是啊,朕差點忘了,老四留下的人也早就散了。”
李公公不敢插話,心中卻覺得這事兒并無不好,畢竟若是大皇子,四皇子留下的人還在,加上如今誠親王和太子的人,大周朝廷豈不是亂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