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裴家旁的都缺,最不缺一心一意的種,侄兒更是認定了就不會變的個性,幾乎隔三差五都要來同自己商議日子,恨不得隔天就能定親成親,日日都擔心出什么變故,怎么可能舍得放手。
況且在家中鄭氏一慣只打點雜務家事,但凡遇得什么要說話決定的時候,從來都是裴繼安出面,從前他才不過十歲的時候都是這般,更何況如今已經長大成人立業。
她也不賴著,當即就退了出去。
鄭氏對林氏時,說話心虛,就有幾分外厲內苒,而裴繼安對著生母,卻是恭恭敬敬,并無多少親近。
他拿慣了主意,說起話來就很有些不容置疑的意思,道“婚姻之事,自有家中長輩做主,我曉得夫人乃是關心,卻也不必多想,將來前程我自有打算,并非妻族所能定奪。”
許多話林氏可以同鄭氏說,并不可以與兒子說。
她知道兩人分別多年,仍舊生疏,此時與對方生出嫌隙,以后如何彌補都很難得回,倒不如設法慢慢將關系養回來了,再做勸導,況且方才已是從鄭氏口中得知沈念禾尚未及笄,兩人即便要定親,少說也是一年半載之后的事情了,還來得阻止,不至于那般著急,是以當即笑道“是我多慮了,既是你喜歡,想來必定是個極好的女兒家。”
又夸贊了沈念禾幾句,道“那日在潘樓街上見了,果然姿容俊俏,不愧是沈家女兒”
她夸完沈念禾,復才道“我聽得說你才買了宅子,卻不曉得手頭湊不湊的”
一面說,一面取了一個荷包出來,遞給裴繼安,道“我本想上門去幫你打點打點,只畢竟還有些不方便,為娘的旁的不行,只好給一點俗物做心意”
裴繼安輕輕將那荷包推回,道“我從前行商,也攢下一些金銀,裴家還剩得一點積攢,你也曉得,并不至于到得這個境地。”
林氏聽得裴繼安說自己從前行商,不由得面露不忍之色。
她雖然對兒子從前事情略有耳聞,畢竟多年跟著丈夫南北為官,雜務繁多,又兼后頭生了一兒一女,前頭還有繼子繼女要管,自然就分不出多少心思去顧前頭這一個,此時真正對上裴繼安,又聽他言語,復才真正心中大慟,只勉強把難過壓下,嘆道“你到底還是不肯受我的心”
裴繼安從來是個極體貼的性子,此時卻半點不做安慰,也不做解釋,過了好一會,才道“眼下兩家同在京中,如若得閑,自有來往的機會,不必如此”
林氏見裴繼安的語氣似是毫無轉圜余地,只好將木匣子收回,端起邊上擺的茶,將喝未喝,只做一副掩飾的樣子,等了片刻,才道“從前是無法可想,而今都在京中了,你這一處,得空也多來看看我。”
又問道“今日去得司酒監,上峰好不好相予同僚難不難說話的可有遇得什么不好處置的事情,如若有,也來同我說一說,說不得就有解決之道,萬不可獨自強撐才是”
裴繼安從前剛入宣縣衙門的時候,遇得彭莽那樣一個甚事不管的上峰,周圍老吏個個都是人精,欲要居中求全,還要做事,后頭在郭保吉手下,更是事重阻多,那時他都不發一言,此時更不會同已經是個半外人的林氏多說,只笑笑,應了一聲,就當此事過去了。
林氏見他不言不語,卻以為這是小兒要臉,不愿在自己面前示弱,忍不住便道“傅家那一個長子,喚作傅令明的,昨日在流內銓見得你,對你很是贊賞,說你是個有才干的,也知進退,也懂得你我關系,想著說既是有此一層,很愿意幫扶提歇一回,此事你肯不肯的”
裴繼安怔了怔,仔細回想了一番,才記起昨日遇得的傅令明,忍不住皺了皺眉。
林氏又道“我后頭仔細合計過了,他雖然別有算計,也許還想著想來你這一處做出樣子來了,能利用一番,可誰人做官,沒有被旁人利用過兩家有你我關系在,我后頭幫忙看著,必定不會叫你吃什么大虧,認真想想,未必不是一條好路。”
“朝中有人好做官,裴家而今景況,旁人都不敢出手,你一個人獨木難支,何等辛苦我已是聽得人說了,你在宣州做了許多事,你爹當年心心念念的圩田也好了,堤壩也造了,其中你出力良多,郭保吉卻只給你這樣一個小官做,實在不匹配,難得傅家愿意幫忙,總不至于叫你被旁人吞了功勞去。”
她很有幾分苦口婆心的架勢,又道“如若你愿意,等你傅伯伯回來,我也同他勸說一回,多一個人肯在后頭幫手,總歸利大于弊的事情”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