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我已是叫你好好收拾庫房酒窖首尾,你自家做不干凈,而今倒跑回來訛上了”
劉看庫管了多年的庫,自認這點看人的眼力還是有的,見得徐管事如此反應,當即面色就變了,惱道“從前來過那許多人,哪一次不是在我那一處就打發了,何時像今日這般來麻煩過你若不是今次當真不同,我又何苦特地跑上門來”
再道“我看那裴繼安是一心要做官,想在此處長久做下去的,聽聞他是個混子出身,要面子不要命的,何況他光著腳,哪里好惹聽他今日口氣,是要我把今次的酒補回去,否則要喊我拿命來償”
徐管事哈哈大笑,道“我怕你是晚間覺睡得多了”
他并曾聽聞裴繼安說話,也不知道當時情形,聽得劉看庫轉述,當真是半句也不信,以為是來討錢的,便從柜子里摸了幾錠金子出來,囫圇用塊黑布包了,遞過去道“你給那裴繼安送去,收了就沒事了,這些年你得的還少嗎眼睛還這么淺,為這一點金銀跑來做出如此模樣,又是何苦”
再笑道“你聽我一句,莫要怕,我經歷得多了,他做這個樣子,不過是來要分一杯羹的,只他這個位子,實在也得不了太多,你拿去把他打發了,若是說不夠,再來尋我就是。”
徐管事如此自信,倒把劉管庫說得有些心上心下起來,將信將疑地接了,也不敢過夜,轉頭提了金子,就去了潘樓街。
他早早打聽到裴繼安家中住在何處,又著人看著,知道裴繼安此時尚在釀酒坊中不曾回府,便趁著這機會上門而去,等到站在門口,好容易敲門進去,卻是個老叟來應門的,聽他說是上門來尋裴繼安,那老叟有些為難,道“我不過是來此處做灑掃的,家中眼下只有個姑娘在,不如明日再來”
劉管庫早聽得有人說這一家有個姑娘,又有個嬸娘,彼時生怕遇得嬸娘在,畢竟老練些,不太好對付,難得遇到只有個姑娘在,頓時喜出望外,只以為老天待自己不薄,忙道“我今日就要走,實在沒有下回好來,不如請那姑娘出來見一見,我不過幾句話,煩她轉達一回,立時就走”
那老叟猶豫了一下,進去一問,果然不多時就出來讓他進門了。
劉管庫才知道裴繼安住在潘樓街上時,心中就有些打鼓。
這一條街上酒樓商鋪林立,臨著大內,又與各處衙署相距極近,乃是內城中心,可謂寸土寸金,雖然知道不少商戶會在此處租賃了地方來住,或是有些未成家的官員會許多人湊起來賃個小院子擠著住,畢竟所耗不小。
他原以為可姓裴這樣一個司酒監里頭的小公事,又帶著家人,一個月未必能有幾個銀錢,誰想居然也敢租賃在此,顯然不是自己原本想象的那樣窮苦。
等到劉管庫進了門,發現宅子里頭居然有個小院子,假山、水池、花叢、草木,一派雅致,哪里像是擠著的,再到前廳,里頭擺布素雅,全是書香門第的派頭,心中更是有些打鼓起來。
好容易見到出來的“裴官人妹妹”的時候,雖然之前看過裴繼安的臉,知道這一位的家人必定相貌出挑,可還是吃了一驚,只覺得靈氣逼人,五官更是無可挑剔,至于行動之間的儀態,哪里像是小吏之女,便是宰相女兒、天家公主,也不遑多讓,一時手中攥著那個布包,居然有些不敢上前。
沈念禾卻不知道對面人的想法,她聽得雇來灑掃的老叟來報,只覺得不好自家一個人出來見客,索性帶了個正幫忙漿洗的短雇婦人過來,看到劉管庫站在當地半動不動的,便禮道“不知客人今次過來,可有什么事情”
劉管庫哪里還敢多留,匆忙將手頭東西往沈念禾身旁的桌上一放,道“我是釀酒坊中的,姓劉,前次同裴官人說起來有樣東西要拿給他,剛巧今日路過,便順便送來,還請姑娘見得裴官人,將此物交給他就是。”
他本來想得挺好,金子一送,自家就走,等裴繼安回來見得這一袋子,他早走得遠了,也不好退,未必不會半推半就就這般收下,等到木已成舟,自然就一道下了水。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