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兩年石啟賢回京詣闕,還沒同兒子熟悉起來,正遇得雅州叛亂,他自薦去平叛,一走又是一年多。
石啟賢走后沒多久,景氏才曉得自己又得了身孕,獨自一人懷胎十月,景家、石家俱無多少親眷在,府上雖有幾個下仆,卻只她一個婦人,又大著肚子,還要看一個孩子,管起來實在吃力。
她熬了近十年,才把丈夫等回來,此時正遇得石啟賢如攀登云梯,步步直上,不是宿在衙署,就是外出公干出,十天里頭能有一天回家睡就算是走了大運。
成親許多年,景氏嫁個丈夫,其實見面的機會還沒有他那下屬同他見得多,兒子、女兒全是她含辛茹苦撫養長大,嘴上雖然不好埋怨,心中又哪里會沒有意見。
想到去歲才因丈夫忘了女兒生辰,叫那小的委屈了半日,卻又不忍心責怪父親,而今這一個卻是把外頭人的生辰記得如此細致,又怎能讓景氏心中不泛酸
石啟賢在外樣樣細致,做事情從無半點遺漏,可回家后卻色色都不上心,半點體貼之語都無,連對兒女都頗為失職。
景氏常想,即便當日丈夫娶的不是自己,而是旁人,他也不會納妾納通房,更不會在外頭拈花惹草,實在是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做官上頭,權力比起女色、錢財對他的吸引力都要大上不知多少倍。
明明此時而今兒女都大了,自家又是誥命在身,有個參知政事的丈夫,衣食無憂,甚事不愁,可不知為什么,景氏反而越發覺得意難平。
她回得房中,收拾妥當之后躺回床上,復又想起石啟賢方才說的話,卻是不由得慶幸女兒不在邊上。
只是翻來覆去,她想一回當年沈輕云同馮蕓如何恩愛,又如何如膠似漆,生得一個女兒,聽聞沈輕云連沈念禾的啟蒙都要和著馮蕓一起做,連衣裳的花樣也要管,但凡有一點可能,都要回家夜宿,此時心中又是難過,又有一種擺不上臺面的暗喜再如何好,又有什么用,而今還不是
可等她回過神來,再想到今日沈念禾那模樣,更想起從前馮蕓并馮蕉夫婦的好,清醒之后,只覺得腦子里頭一陣發涼,不敢置信自己竟是存有如此惡毒念頭。
一夜過去,景氏反復做夢,夢得無數從前事,次日一早起來,渾身都是冷汗,猶猶豫豫半晌,最后還是著人給沈念禾下了帖子,又派了車去邀她上門。
景氏此處躊躇不決,卻不知道前頭書房當中,石啟賢也是一夜未睡。
他雖然訂了次月十八的日子去見南邊來的人,不過那人不知所謂,見面不過是不想讓外頭人覺得沈念禾不記恩情,是以晚些時候并不要緊。
然而一想到馮蕓的女兒竟是當真孤身一人投奔遠地,彼處甚至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也不曉得吃了多少苦,石啟賢一時連閉眼都難做得到,又不能去催景氏,他只好強壓著焦慮等天亮,好容易到了時辰,急急去得衙門,單獨召了心腹過來,先說了沈念禾來歷,又道“去歲那姑娘來過一回京城,只我當時因故外出,正好錯過了,今次終于候得人,你且去多多打探,所有事體都問一回,另有那馮”
他說到此處,忽然把后半截話咽了回去,揮了揮手,道“去罷,若是夫人把人接回府了,速來回我。”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