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果能按著這般速度發展下去,便是裴繼安能忍得住不說話,用不得多久,自然有旁人會幫著出頭。
短短三兩個月功夫,隔槽坊已經建了起來,所用只有三百余貫銅錢,兩百多方木料,幾千塊磚瓦而已,司酒監給調撥過去的也只有十來個人,其中還包括胥吏同雜役,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經可以稱得上“奇跡”。
沈念禾把數算完,轉頭去看漏刻,已經過了子時,卻依舊不見裴繼安回來,因實在估計不到時間,便也不再等待,把那算出來的結果收拾了一番,同往常一樣放到正堂當中的大桌上,又用杯盞壓住,自回屋睡去。
此時此刻,裴繼安卻仍在司酒監里頭拿著從隔槽坊當中取來的各項宗卷謄抄核算,又比對沈念禾前日給他整理的數目,對照著擬寫奏章。
除卻他這一處,大半夜的,前廳當中也燈火通明,左久廉居右,詹掩夫居左,兩人各自手執一份文書細看,半晌沒有人說話。
到得最后,還是左久廉當先咳嗽了兩聲,開口道“時辰已經這樣晚了,掩夫還特意過來,不知是為了什么事”
詹掩夫倒是爽快得很,立時就接道“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只那隔槽坊而今已經造了起來,雖說屋舍都不曾完全造好,里頭酒灶倒是不少,雖說眼下運行得十分順暢,好似并未出什么問題,可畢竟酒事不同其余事情,又關乎酒稅,朝廷上上下下都在盯著,石參政不說,上回聽聞陛下都曾經垂問過好幾次,催促中書籌集軍餉”
“你也曉得,鹽鐵都是不中用的,司茶監那邊不惹事就不錯了,眼下只剩得你這里,釀酒坊一連數年酒稅都在跌,今年雖然略有回升,畢竟還是不夠,算來算去,倒是那隔槽坊,雖然才造起來不久,酒稅已經抵得過釀酒坊一個月還多,這還只是小范圍試行,一旦推行開來,想來籌夠軍餉糧秣不是難事。”
詹掩夫給夠了左久廉面子,又道“我上回去了幾次,看到隔槽坊中并無幾個正經官吏,除了繼安那個人總管諸事,下頭有幾個司酒監的吏員,剩下的全然靠下頭酒商、酒販自己出力,又去書院里借了些學子過來如此行事,十天八天的還好,時間一長,實在不行怎么妥當,倒不如左提舉在司酒監里頭選些堪用的,多少能幫上些忙,快點將那隔槽坊撐起來,按著這個勢頭,怕是最多下個月,宮中就要下旨擴設新點了。”
左久廉的面色有些難看,只他捏著手中的文書,卻又說不出半個“不”字來。
平心而論,詹掩夫的話說得算是夠委婉了,甚至還讓了一步,叫他可以順理成章往隔槽坊中塞自己人。
左久廉自然不會給臉不要臉,正色道“掩夫說得很是,我這就好生挑一挑,尋些能做事的幫著擔起來”
詹掩夫也不著急走,就同他在此處商議起人選來。
兩人花了個把時辰,把一堆人名擺出來,刪刪減減,雖然當中起了不少爭執,但是到了最后,還是定下來誰人做什么,哪一個又去哪里,隔槽坊的框架當要怎么搭建,應當留幾個位置,至于某些實在敲不定的,就留了出來,等著詹掩夫拿去詢石啟賢。
等到天色漸亮,詹掩夫才拿著名單走了,剩得左久廉一個人坐在交椅上,用力壓了半日,才把心頭的火給押下去。
他忍不住伸手去打鈴,本要叫秦思蓬進來,只是轉頭一看,見還不到寅時,知道人還沒到,復才收了手,只臉上依舊黑沉沉的。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