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順想也不想,立時搖頭道“讓二哥宮中人自去看就是,我未必有他們清楚,我同母后去垂拱殿。”
他語氣堅定而果斷。
傅皇后斥道“胡鬧,你去垂拱殿做什么,陷了一個進去,你還要跟著搭上嗎”
她明明還未見得兒子和丈夫,可不知為何,言語之間竟是已經隱約有不祥之意。
周承順道“若是遇得陛下手中持槊,我也能為二哥擋一擋。”
傅皇后聽得兒子將周弘殷比作曹孟德,心中一凜,有心要攔,卻聽周承順低聲道“母后,當真遇得有事,我能往里頭闖,你卻不能若是你誰人來救我同二哥”
這話雖然說得隱晦,傅皇后倒是一點就通。
天子廢掉一個皇后,還可以立第二個,第三個,她娘家不得力,使不上用,此刻半點幫不上忙,只能眼睜睜看她進冷宮。
可周弘殷只有兩個兒子,他早不年輕了,這兩年又總吃丹藥,能再得子嗣的可能何其渺小。
能不要妻子,總不能不要兒子罷便是他不要,朝中百官也會出頭勸誡。
大白天的,就叫禁衛官光明正大抄檢房舍,其勢危急,已經不能再等誰又知道垂拱殿中情況如何
傅皇后還在猶豫,周承順已是叫道“母后”
她一咬牙,再不管其余,舉步帶頭往垂拱殿走去。
清華殿同垂拱殿相距并不太近,等他們緊趕慢趕到得地方,卻被儀門官擋在了門外。
傅皇后道“吾有要事,十分著急,此刻要求見陛下。”
那儀門官低聲回道“娘娘,陛下尚有要事”
不待他把話說完,周承順已是揚手一巴掌打了過去,將那儀門官直接打了個趔趄,口中喝道“娘娘要求見陛下,見是不見,自有陛下決斷,何時由你來說”
周承順身為皇子,偏又不是太子,打個儀門官,便是最后被天子責罰,被百官彈劾,最多也就關關禁閉,罰罰俸祿,無關痛癢得很,打了也是白打。
那儀門官的嘴角直接給打出了血,此時摸著臉,卻是頭也不敢抬,腰也不敢直,只得隱忍地連連道“是下官的不是”
一面說,連嘴巴都來不及抹,匆匆就推門往里頭走。
垂拱殿外本來守衛著數十名禁衛,方才見得周承順打那儀門官,個個都看了過來,卻又不敢靠近,好容易等得此處事情好似平息了,更是低頭不敢再去窺視,唯恐自己臉上也要挨上一下。
周承順見無人敢看自己,邊上另幾個黃門也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樣子,而一旁的傅皇后卻是召來另兩個守門人問話,知道來了機會,等先頭那儀門官進得殿門,便不做絲毫猶豫,立時跟了上去。
他步伐又快又大,哪怕特地踮著腳,靴子同垂拱殿外金磚地面相碰,依舊發出踏踏的聲響,是以等還沒等將門推開,眾人已是反應過來,守在門口的黃門官當先撲得上去,大聲叫道“殿下不可擅闖”
然而他終究晚了一步,給周承順將門用力推得大開。
傅皇后見得兒子沖得上前,已是立時跟了上去,此時見門已開,當即就要打頭上前,才走幾步,卻見周承順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等到越過他往前看去,卻見垂拱殿中空蕩蕩的,一個人也無,唯聞眾人呼吸聲、風從外往內吹動的聲音。
“太子何在”
周承順面色遽變,轉頭朝著門外眾人厲聲喝道。
早已追進去的儀門官“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行幾步捉著周承順靴子,帶著哭腔道“殿下,太子行蹤,下官如何敢打聽殿下未得天子召喚,不得隨意進殿,還請給小人留條活路罷”
他叫著叫著連聲音都變了調,哭得十分可怕,又“叩叩”地不住往地上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