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個所在到處都不免悲悲切切,但在院中便出現這樣的情景,還是少見,過往的人們也不免投來目光,好多人都想到了四個字:親人相見。
“媽,別哭了。李哥,節哀。”一個聲音在二人耳邊響起。
和對方分開,李曉禾抬頭看去,面前是一張梨花帶雨的臉龐。那是蒯縣長的女兒蒯驕嬌,正在讀大學,還有兩年才能畢業。往日這個開朗活潑的女孩,此時臉上滿是憂傷,眼窩深陷,精神不振,顯見受到了很大打擊。伸出右手,輕拍在這個小女孩肩頭,李曉禾發出了堅毅的聲音:“驕嬌,堅強,向前看。”
“李哥,謝謝,向前看!”女孩重重的點了點頭。
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參加蒯玉林告別儀式的,請到這邊列隊,朋友在右邊,親屬站左邊。”
“大姐,我們過去。”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和尤大姐相扶著,李曉禾走到了鶴游廳外面。三人按要求各站了左、右。
一位年歲較大的老者依序發著白色胸花,這位老者是蒯玉林的叔叔,是一位老工程師,是他把蒯玉林帶大的,和蒯玉林是事實上的父子。李曉禾多次見過這位老者,老者給他的印象是睿智、樂觀、健談,但今日老者像是失去了靈魂,眼神空洞,神情也略顯呆滯。
“老人家。”李曉禾輕聲打了招呼。
“來啦。”老者應對了一聲,但并沒有轉頭,顯然思想根本不在這里,而是機械的應對。
李曉禾轉頭看去,心中不免再生悲涼。僅僅只有兩列隊伍,而且親屬還要比朋友隊列長一些。反觀不遠處那兩家,老友故交至少占了八成。
曾幾何時,蒯縣長那也是一方政府主官,雖然不事張揚,但也不乏前呼后擁之時,而現在卻是如此凄涼。這固然有人走茶涼之嫌,但恐怕更多的還是明哲保身,甚至劃清界限;否則即使做給活人看,給同僚看,也絕不至于人這么少的。
這列朋友隊伍中,前后諸人竟然沒有一張熟悉面孔,而且大多都是知天命之人,或者年歲更大一些。顯然這些人已經退出仕途,或是沒有了進取機會,這應該也是敢于在此露面的原因吧。
看著眼前的一切,怎不令人感嘆世態炎涼,怎不讓人唏噓世事無常?
還應該有一個比我小的人吧?帶著這絲疑惑,李曉禾再次轉頭前后左右張望,結果看到的都是叔叔、伯伯輩的。他不禁心生疑問,也不禁怒火上身:他怎么能不來?
在工作人員引領下,李曉禾隨眾人走進告別廳,蒯縣長彩色大幅照片映入眼簾。
這是一張生活照,應該就是自家小區里的一角,畫面上天空湛藍,云朵潔白。蒯玉林身穿一身灰色運動裝,正在健身器材上做著運動,身后是不知名的各色小花。畫面是那樣的逼真,那樣的鮮活,就好像畫中人隨時要走出來一樣。
進到廳中以后,隊伍做了重新調整,兩列縱隊變成了六列,李曉禾站到了第一排。看著那個面帶微笑的慈祥面容,不僅再次眼中迷蒙。
在工作人員主持下,告別儀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