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到了,加上兩天調休,一共三天假期。
李曉禾放下手頭工作,乘車到了茂中市,他沒有使用單位的現代車,而是坐了公共汽車。自己去辦私事,而且也不宜占用司機休息時間,這么做既照顧到別人,也方便了自己。
乘坐最早班車到了思源縣城,又馬上坐上開往市里的班車,經過倒車這么一折騰,李曉禾到達茂中市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
班車停在茂中汽車站,李曉禾拿起提包迅速下車,快步到了出站口處,與剛從進站口趕來的陳雨杰匯合。
本就略顯瘦弱的陳雨杰,好似又瘦了一圈,但現在卻是滿臉笑容,一把抓住李曉禾胳膊:“李主任,你可來了。”
“班車走走停停,就這速度。”李曉禾道,“等了很長時間吧?”
“沒多大一會兒。”陳雨杰接過對方提包,“快走,尤大姐還等著吃飯呢。”
李曉禾一愕:“現在還等著?走。”
來在路邊,打上一輛出租車,李、陳二人直奔那個熟悉的小區。路上行駛了大約半個小時,來在市“園丁佳苑”小區,出租車被自動擋車桿攔在門外。付過車費,拿上東西,二人走進小區。
耳中傳來孩童的喧鬧,李曉禾停下腳步,轉頭望去,在東南角的地方,是一塊平整的場地,場地上擺放著幾套健身器材,正有七、八個小孩在那里追玩打鬧。那塊場地似曾熟悉,可來過小區幾次,每次都是乘車直接到樓下,自己并未直接到過那里。
忽然,李曉禾目光停在上肢牽引轉體訓練器上,同時腦中閃現出一張照片。照片中,天空湛藍,云朵潔白,花圃中開著各色小花,一個身穿灰色運動裝的男人,正在訓練器上做著運動。而現在,花圃中光禿禿的,整個天空也灰蒙蒙的,更看不到那個穿運動裝的男人,只有那套矗立在寒風中冷冰冰的健身器材。
“走吧。”陳雨杰聲音低沉。顯然也看到了那處場景,也想到了照片曾經出現的地方,想到了那位離開了七十三天的長者。
沉重的回了一個“走”字,李曉禾從健身器材收回目光,轉過頭,邁動了腳步。
從小區門口走去,經過九排樓房,到了那個標著熟悉號碼的樓房下面。一路走來,李曉禾、陳雨杰都沒說一句話,都不知說什么,都在想著同一個人。
不知是心情緣故,還是確實如此,從剛才一進入小區,李曉禾就感覺視線中的所有景物都灰暗了好多,眼前的單元門也是如此。上次來這里,由于還沉浸在剛剛送別的情境中,李曉禾并沒注意到這個防盜門。再上一次,那是十月初,離現在也才三個月,當時門上還貼著“歡度國慶”的紅色斗方,顯得特別喜慶,門扇看著也很新。同樣的一扇鐵皮門,僅僅不過百日,油漆竟然脫落了好多,斑斑駁駁的,透著滄桑和破敗。
陳雨杰當先一步,拉開防盜門,說了話:“李主任,您先走。”
李曉禾這才發現,這扇防盜門現在只擔了一個“防盜”的空名聲,不過是一個能擋風的鐵皮而已,門鎖和對講門禁已經不工作了。心中暗嘆一聲,李曉禾扶住門扇:“你先走,你拿著東西。”
陳雨杰略一遲疑,說了聲“好”,當前跨進門去。
李曉禾隨后而入,反身關上了這扇閉門器早已斷裂的鐵皮。
“咚咚”,踏著沉重的腳步,李曉禾拾階而上,剛到二樓平臺處,又不禁勾起往事。也是三個月前,自己正在樓上等候領導,聽說領導應酬歸來,趕忙下樓相迎。正看到穿著黑色風衣上樓的領導,風衣左衣袖和前襟處滿是灰塵,當時李曉禾還很疑惑領導怎么會這樣,平時領導是很注意儀表的。結果領導把手中紙盒遞給自己,說是剛從地下室取的草藥,是朋友送領導的,領導讓帶給自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