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沒人說話,只有粗重的呼吸聲,粗重呼吸來自鐵椅子上的何二賴。
李曉禾、許建軍沒有追問,而是目光透過鐵柵欄,投在何二賴身上,觀察著對方不時變幻的神色。
何二賴臉上的汗越來越多了,已經不再是珠狀,而是交叉匯聚在一起,組成了細密的網狀或簾狀。下巴處更是成了一個滴水所在,那汗流滴下的速度遠超一般輸液管的流速。
五分鐘,
十分鐘,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何二賴打破了沉默:“能讓我抽支煙嗎?”
許建軍沒有接茬,而是轉向旁邊窄臉警察,點頭示意了一下。
窄臉警察會意,站起身來,打開柵欄邊上小鐵門,到了何二賴身側。他從包中取出煙盒,叼了一支香煙在嘴上,用打火機點著,吸了兩口。然后拿著點著的香煙,遞到了對方嘴邊。
何二賴立刻頭往前探,叼上香煙,狠狠吸了幾大口。
“咳咳”,由于吸的太猛,何二賴就是一陣咳嗽,但還是緊緊叼著,生怕香煙掉下去。
咳了一通,何二賴抬起頭,閉上眼睛,美美的吸了起來。
李曉禾注意到,何二賴眼中滾出了淚珠,不知是剛才抽煙嗆的,還是心情太過激蕩,也許二者皆有吧。
一條條藍色煙線彎彎曲曲升騰而上,一串串藍灰色煙圈沖出鼻孔,盤旋在頭頂四周。何二賴閉著眼睛,臉上滿是陶醉之色,也兼有留戀的神情。
只到白色煙卷化作煙灰,只到煙火燒到過濾嘴,何二賴才“噗”的一聲,把煙蒂吐到地上,還向地上煙蒂投去不舍的目光。
抬腳擰滅發出燒焦味的煙蒂,窄臉警察通過小鐵門,返回到另一側。他剛才一直看著嫌疑人,生怕在吸煙過程中,對方會有什么極端舉動。
盡管一支煙已經吸完,但何二賴并沒有立即回話,而是閉上了眼睛,顯然他還在思慮著。不知是斟酌要不要說,還是在考慮說什么,或是考慮要怎么說。
注意到何二賴的做派,李曉禾不禁眉頭微皺,看向身側,見許建軍輕輕搖頭示意,便沒說什么,而是靜靜的等著。
又耗了十多分鐘,何二賴終于說話:“你怎么知道牛二海?”
“我知道你們不但通過種土豆騙村民錢,也知道你們所謂‘種植冬蟲夏草’騙錢的勾當,還知道牛二海就是馬一山,這難道還不夠嗎?”李曉禾沉聲道,“你不要心存僥幸了。”
何二賴長噓了口氣:“好吧,我交待。葛二海,也就是馬一山騙村民錢的事,我都參與了,我就是他的幫兇。我倆……”
隨著何二賴的講述,一些事項被串了起來。
……
原來,馬一山是假名,真名就是葛二海。只不過其老早就弄了一張“馬一山”身份證,也一直用著,反而很少有人知道“葛二海”這個名字。何二賴結識馬一山,還很有戲劇性,用何二賴的話說,叫“緣分”。
三年前,何二賴還在外面瞎逛,經常干一些坑蒙拐騙的勾當。雖然也經常得手,但數額都不很大,而且開銷也大手大腳,何二賴不時出現“有上頓沒下頓”的境況。
有一天,何二賴到了茂中市人民醫院,“動員”一個老大娘,帶其出去找“專家”。就在老者已經隨他走出很遠,已經到了“專家”門前,即將拿出五十元“感謝費”之際,后面忽然傳來一聲斷喝“何二賴,你跑不了了”。
聽到這聲喊喝,何二賴大驚,立即舍卻即將到手的“感謝費”,撒丫子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