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日,雙勝鄉書記辦公室。
趙強坐在辦公桌后,對面椅子上坐著李曉禾。
隨手翻了翻臺歷,趙強長噓了口氣:“唉呀,現在我是徹底理解了,等靴子的感覺太難受。怪不得你那幾天成天往村里跑,那是既安排后事,也能夠排解難受呀。可我還不如你,連安排后事的機會都沒有,我總不能跟大伙說,我下臺了,什么都不是,跟你們安排的工作吧。”
能夠聽出對方的落寞與不甘,也能夠理解對方的心情,李曉禾道:“姓喬的真不是東西,他這折磨人的方可多了。先是在會上,把咱們鄉批評了一頓,把我罵的狗屁不是,讓我臭了整個縣。接著就耗了一周,讓我成天等著另一只靴子落地,就跟讓鈍錐子扎著一樣。結果他卻突然把你拿掉,讓你有苦難言,而我又愧疚不已,這家伙太損了。”
“那天只到聽完宣讀,我還沒反應過來,關鍵是提前沒有得到一點信息,任何心理準備都沒有。不過下來一想,也挺符合現在的情形,而且和那天會上的說辭也挺吻合。他說過‘要有人負責’,我是鄉黨委書記,無論是他所謂的‘吃自己’,還是出現七票反對的歷史記錄,我都應是當仁不讓的第一責任人。”趙強緩緩的說,“只是不知這次又給你派來一個什么人,要是類似那個女人的,也夠你喝一壺。”
“管他呢,愛誰誰,我李曉禾就是廁所石頭一塊。要是跟我合作,那就沾一身臭味,要是跟我作對,那就等著濺一身屎,反正沒個好。”李曉禾一副憤青神情。
趙強“呵呵”笑了起來:“虧你想的出,不過也挺形象的。”
“也不知道會把你安排到那,肯定不可能什么也不安排,這說不過去。”李曉禾扯到了對方身上。
趙強無所謂的一揮手:“愛咋咋地,反正我是沾上臭味了,什么也不怕。”
“哈哈哈”,一陣笑聲響起。但聲音里少了爽朗,多了蒼涼與落寞。
“叮呤呤”,忽然響起的鈴聲,打斷了兩人的笑聲。
拿出手機,看到上面顯示,李曉禾說了句“來事了”,按下接聽鍵。
“李曉禾,你在哪?”手機里傳來女人厲聲質問。
李曉禾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問:“什么事?”
“縣委組織部領導九點半到,你率領人員提前迎接。”女人一副命令口吻。
“知道了。”李曉禾回了三個字。
“咔”的一聲響動傳來,對方掛斷了。
“狐貍精,還跟老子擺譜。”李曉禾收起手機。
“來了。再坐坐吧。”趙強雙手拍在椅子扶手上,身體隨著椅子轉動。
本來心里就不舒服,看著眼前的一切,李曉禾更添郁悶,卻也在心底里涌進一股狠勁。
……
雙勝鄉政府大院里,一眾人等站在前排房子前,眼望門口方向。
本來李曉禾不打算多人迎候,尤其聽了胡玉晶的安排,更覺反感,但他想了想,還是讓周良通知了。他擔心萬一部領導怪罪禮數不周,而牽怒眾人,那就是自己害了大伙,做人不能太自私。
眾人是九點二十五到的前排房子前,現在已經是九點四十多了,但還是沒見部領導的車影。
三月的天氣,已經在由冷轉暖,但氣溫依然不高,尤其今天還有風,吹在身上、臉上都冷冷的。好多人都以為是幾分鐘的事,大都穿著在屋子里的衣服,根本就沒穿棉衣,身上不由得陣陣發抖。
李曉禾雖然也冷,但覺得還行,反正體質在那。只是心里卻多少有些火氣,跟胡玉晶來火,說好的九點半,怎么現在還沒影,分明是那娘們耍自己。
看了看身旁的人,李曉禾道:“先到屋里吧,車到了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