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掃了一眼,這次進來的足有二十多位,一色的“娘子軍”。略微一想,李曉禾說:“各位,你們是來問鞋墊的事吧?我剛才和各位村干部已經說了,你們只管回去安心做鞋墊,把產品質量做的好好的,銷售的事,鄉里會幫你們考慮。”
“鄉長,我們來這,沒別的意思,就是問問,那家買鞋墊的事到底有沒有準?要是他們實在沒譜的話,我們就再想別的辦法。”說話的還是先前那個女人。
“陳雨大姐吧,我們見過好幾次了。”李曉禾顧左右言其它。
“鄉長,我是于家營陳雨。”女人點點頭,“你到村里檢查的第一批鞋墊,就有我做的,做的不好。說實話,鄉長那么關心我們,對百姓這么好,我們非常高興,也感謝鄉長和鄉里。今天我們來,就是想要個準話,那個什么云的公司到底還買不買鞋墊,他們要買的話,什么時候要?要是不買的話,也給個痛快話,我們可以賣給別人家,反正咱們手里有東西。能賣個高價錢更好,要是實在賣不高,低點也得賣呀,光這么壓著,看的也心煩。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也不只是于家營娘們難說話,其實人們都有這個想法。你看,許大姐、尚大姐、曲大姐也來了,也是這個意思。”
又一個女人向前一步:“鄉長,我是曲圓圓。我們四人,還有鄭玉梅大姐,都被鄉長那天夸獎。我們知道,自個哪是什么大師,分明是鄉長在鼓勵我們。不過能被鄉領導肯定,我們也很高興,也想著多為領導分憂,少給領導添麻煩。今天鄭大姐沒來,我們四個來了,確實不好意思。其實我們跟村干部一樣,也不想來,又不能不來,要是我們不來,村里娘們就都自個來了。就是這樣,一共還來了百八十人,有好多人都沒讓進來,人多更說不清,看著也亂乎。
剛才陳雨說的話,也是我們大伙的意思。現在手里壓了那么多鞋墊,看著真愁,鄉領導肯定也替我們著急。鄉長為我們的事東跑西顛,給老百姓辦好事,我們不能昧著良心說話,不能好賴不分。也不怕你笑話,剛開始聽說做鞋墊能掙錢,上回家里還一下賣了好幾百塊,大人孩子都高興,我們這些女人也覺得在家里有面子。現在倒好,男人一不高興,就拿這事說事,說賣的那幾個錢,不光是沒掙上工錢,連個成本都沒掙回來。
家里人這么說,我們心里都不好受,這還不是主要的。主要是那么多鞋墊壓著,看著也心急,做活都做不心里去。從上回賣出那些以后,這又過去兩個月了,那家公司今兒推明兒,明兒推后兒的。五月份就一直推,今兒個說官不在,明兒說沒開會,后來又說六月份有準。今兒個都二十六號了,一個月馬上就過完,這還沒聽到一點信呢。要是實在沒準的話,咱們就別等他們啦,總不能一棵樹吊死吧。
人們這么多年做鞋墊,會做哪種,適合哪種,都成習慣了。現在那么多種樣式不讓做,好多人一下子沒有一種擅長的,只能再新學別的樣式。說實話,我們幾個急又是一回事,平時做的樣式也多一點。剛才說的那些人就更急了,尤其家里壓了那么多,再現學不擅長的,心里要多別扭有多別扭。我們也知道,鄉長們一直在為這事操心,著急上火的。要是那家不要的話,我們就賣給別人,賣給誰都行,價錢再低點也認了,省的成天放眼皮底下,煩都煩死啦。”
人們說的合情合理,也體諒倍至,李曉禾實在不好講說欠妥語句,只能說:“謝謝大家理解,你們的心情我感同身受,也正向你們說的那樣,我和秦鄉長,還有鄉里好多人,都著急這事。他們一直說快了快了,昨天還打電話給秦鄉長,說是就等著董事長回來,回來就開會研究。”
“是呀,是呀。昨天都下班了,那個鐘經理打來電話,說是只要董事長一回公司,馬上就開董事會,這事指定就能定。她還向我們表示歉意,請我們諒解,希望再給他們一些時間。”秦明生馬上隨聲附和。
李曉禾繼續說:“大公司有大公司的好處,各種制度、流程都在那兒,大事是開會集體決定,這確實能夠避免好多失誤。可是跟我們個人家相比,也有不足之處,就是決斷太費事了,左一個會右一個會,往往上半年的事下半年才能定。這次的事,不就是嗎,關鍵時候董事長還成天出差,當然他們也忙,經常飛來飛去的。”
“哼,我看他們就是不誠心買,在戲弄人,把我們農村人都當傻子。”有女人嚷道,“要是鄉里也不管,我們就上訪。”
“別瞎說。”陳雨、曲圓圓同聲喝斥。然后陳雨又轉回身來,“鄉長,別聽她的,我們確實只是問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