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全,你今天有些過了。你年齡小一些,又是男同志,做事要有風度,不該那么刻薄的。”董定方面色陰沉,訓教著。
張全馬上接話:“一路酒席招待一路賓朋,我是被逼的,是正常防衛。”
這家伙,簡直得了狂犬病,誰說沖誰來。董定方也擔心那小子讓自己下不來臺,便心中暗罵后,把話題扯到會議上:“誰還沒發言,繼續。”
“聽了縣長講話,我頗有感觸,一定繼續學習、深刻鉆研,努力理解其精髓,用縣長講話精神指導實踐,爭取在工作中少犯錯、不犯錯。發言完畢。”秦明生做了發言。
“學習不只是停留在口頭上,要用心去學,要把領導指示精神用于實踐,不能說一套做一套,更不能走上邪路。”董定方的話看似點評,其實更是警告。
秦明生臉色通紅,嘴唇動了動,但沒有說話,不知他是要反駁,還是要順著書記意思表態。
一直盯著對方,見對方并未出聲,董定方把目光轉向周良:“還有誰沒說?”
“咳咳”,周良連咳了好幾聲。他當然不是要吸引眾人注意力,而是因為緊張。咳完之后,又靜了一會兒,才說:“上午喬縣長到鄉里檢查工作,發表了重要講話,我深受教育和啟發。以后一定要把縣長指示精神貫徹到工作中去,要用縣長講話精神指導實踐,兢兢業業做好本職工作,不給單位惹事,不給領導添麻煩。”
“周良,你的認識太膚淺,沒有用精神指導實踐呀,這么說說就算了?”董定方沉聲質問起來。
再次緊張的咳了幾聲,周良繼續說:“上午的會議,因為我工作疏忽,給單位和領導造成了被動。在此我向領導道歉,向各位道歉,請大家諒解,我保證以后不再犯類似的低級錯誤。”
“疏忽、道歉、諒解?”董定方“嗤笑”一聲,忽然一拍桌子,“站起來。”
“啪”的聲響,嚇的周良就是一哆嗦,但還是乖乖的站起身來。
董定方點指對方:“周良啊周良,虧你還是有著三十年工齡的公務員,竟然連那么點事都干不好,你還能干什么?你知道不知道?縣長工作那么忙,還特別來關心我們,送來了政府的關懷和溫暖,也對全鄉黨務工作給予了中肯評價。可就因為你,因為你們,縣長對全鄉整個工作都有了不好看法,鄉黨委全體同志的辛苦都付之東流。你說說,就因為你的失誤,已經給全鄉造成了這么大影響,輕描淡寫的道個歉就想蒙混過關?犯錯代價也太小了吧?你覺得你還適應現崗位嗎?鄉里還敢讓你負責這種工作嗎?不處理你,能給大家交待嗎?”
來了,果然來了。其實在今天上午的會上,人們已經看出周良危險,甚至可以肯定必須得挪位了。下午一說要開會,人們也首先想到的是這事,現在果然點到正題了。
周良盡管已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心有不甘,牙齒打顫,發出顫音:“書記,我保證下次不會這樣了,我的記性沒那么差。”
董定方稍微一楞,“哼”了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不要妄想狡辯,更不要想其它的歪門邪道,那樣對你只有壞處,沒有好處。你現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服從鄉黨委領導,認真做好以后工作,用實際行動彌補你的過錯。”
“我……我……”周良嗓音嘶啞,沒有了下文。他知道,疾風暴雨來了,自己已經無能為力,只能用卑微的蜷縮,來換取可憐的茍延殘喘了。
看著那個雙眼模糊、臉色蒼白的老男人,好多人都不禁生出憐憫之心,也不禁有了兔死狐悲的感受,更感嘆“跟對人”遠比“說對話”、“做對事”還重要。
和大多數人不同,看著那個瑟瑟發抖的男人,董定方沒有一絲同情,反而生出唯我獨尊的豪氣。他轉頭四顧著,緩緩的說:“還有誰沒發言?”
沒有人應聲,但眾人都把目光投向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