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調任縣委辦主任,李曉禾經常光顧檔案室。
縣委辦主任俗稱縣委大管家,管理著與縣委有的諸多事宜,尤其文檔資料、密電要件更是必管內容。
李曉禾時常來這里,既有公事,也有私事。私事也并非絕對的私事,只是不便于公開去做,反而需要私密進行的事情。
所謂私事,就是有關蒯玉林縣長的事。從蒯縣長猝死那天開始,李曉禾就疑惑縣長之死,剛開始是不愿相信,繼而是懷疑死因。
蒯縣長會因為二兩白酒猝死?平時很有酒量,歷次體檢又沒有心腦血管疾病,可能嗎?
李曉禾不相信已有官方結論,覺得自己的懷疑并非空穴來風,但卻又苦于沒有證據,連找證據的機會都沒有。
調任縣委辦主任后,李曉禾看到了尋找蛛絲馬跡的機會——翻檔案。蒯縣長主持過幾個月的縣委工作,縣委檔案室理應有其簽批的文檔。
果然,經過幾次翻找,檔案室確實有不少蒯縣長簽字的文檔,既有縣委文件,也有以縣長身份簽的。但仔細研讀簽批文字和文件內容,卻沒發現自己期望的。可越是這樣,李曉禾尋找的欲望越強烈,也越是思念縣長,還有著一種深深的愧意,為沒能理清真相而愧疚。
剛開始尋找的幾次,李曉禾都是按檔案分類找,但里面的內容與目錄屢有出入,后幾次他干脆就按檔案盒排列,只要是蒯縣長主持縣委、縣政府時間段內的文檔都找。今天李曉禾依舊是這個套數,依舊取出了與上次尋找相鄰的檔案盒。
取出盒里的文檔,李曉禾一張一張的翻,一頁一頁的過。每發現有“蒯玉林”三字的文件,都必定要認真研讀,看簽批內容,看文件主體。
翻的仔細,看的認真,又不能破壞文件的排列順序,因此李曉禾看的很慢,很長時間過去,才僅僅翻到第二個檔案盒。但他不敢急躁,生怕因疏忽而錯過重要的紙張。
孤零零的一個單頁文件映入眼簾,上面的簽批內容也很簡單,簽批落款正是“蒯玉林”三字。李曉禾按住紙張,一字字的默讀簽批文字,又一字字的看過文件內容。
看著看著,李曉禾眉頭皺了起來,眼中現出復雜神色。
沉吟許久,仰頭長噓一口氣,下意識四下看了看。李曉禾取出手機,來在屋子最里端角落處,撥打了一個號碼。
時間不長,手機里傳來一個欣喜的聲音:“主任,您找我?”
“雨杰,我問你,縣長去世前,說過什么特別的話沒有,或是有沒有什么囑托?”李曉禾語氣很低,也很鄭重。
“沒有特別交待,我多次特意回想過,都沒想出來。”對方聲音也嚴肅起來,“主任,您怎么又想起問這個。”
“昨晚又夢見縣長了。”李曉禾說的很籠統,他沒有講說手中的紙張,當然更沒講夢境。
手機里傳來長長的嘆息,但卻沒有話音。
一時間,手機兩端全沉默下來。
李曉禾打破了沉默:“雨杰,那么有沒有其它反常呢,比如說言談舉止或情緒,尤其是他去世前那一段時間?”
“情緒……言談……”對方思慮著,然后聲音緩緩傳來,“就是有兩次情緒不太高,有一次還非常不好。當時我進屋,發現氣氛不對,正想著要不要詢問,他的情緒很快又調整好了。以前也偶爾有類似情況,但不像那兩次集中,那兩次都是發生在去世前兩周,而且相隔也不過一天時間。除了這兩次,再沒有發現。”
“好吧,想起什么再告訴我。”李曉禾說完,結束了通話。
長噓一口氣,李曉禾聲音沙啞的說:“我真的沒忘呀!”
“叮呤呤”,鈴聲忽然響了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