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懶得再為十四跟著老八的事情費心費神,有這閑工夫還不如給十二弟講兩篇農要。
出行那日,殷陶幾個都換了新做的秋裝。十三去了塞上一趟,看著似乎還長高了一些,又因著敏妃之事瘦了不少,騎在馬上看著也是英姿颯爽。
十三已經從失去母妃的悲傷中走出來了一些,雖然話相比于從前依然很少,但是也不似往日那樣失神,想來恢復成原來的模樣還要一些日子。
直郡王依然自己一個人騎馬走在前面,十三大部分時間也自顧自想心事,殷陶便和四爺一同結伴前行。
午間停途整頓之時,殷陶對著水壺猛灌了幾口,對著四爺感嘆道“這個時節出門的確冷了些,壺里的水沒一會兒功夫就涼下來了。我記得去年跟著皇阿瑪東巡之時,裕王叔的水壺看著就很是精致,不過近來好像都沒怎么看見他。”
南巡時候康熙并未帶裕親王前往,聽說去塞外之時也沒有帶,這次巡視永定河更是如此。
可能因著康熙登基實在是太早了,兄弟們那時候年紀小,都聽話得很,也對他沒什么威脅,所以康熙對他的兄弟們還都蠻好的,不像四爺把一堆兄弟都給發落完了。
四爺湊過來,壓低了聲音對殷陶道“他是王叔,地位高,分量也重。皇阿瑪想叫他保太子的,但不知老八使了什么手段,裕王叔最近跟老八走得近了些。皇阿瑪心里估計也存了些念頭,最近也有些冷著王叔了。”
八爺果然無孔不入啊
殷陶笑了笑“這是八哥有本事。”
大哥想拉攏裕親王那么久都沒成功,八哥一出手便拉攏到了。
提起八爺后,四爺的眉頭很明顯蹙了一下,隨即對著殷陶道“現在京里頭形勢不太明朗,赫舍里一家也開始毛毛躁躁的,索額圖的那兩個傻兒子竟然會對著皇阿瑪看重托合齊出手,連君主的權威都敢挑戰,難怪皇阿瑪那般生氣。”
殷陶出聲表示認同。
索額圖是太子的外家,康熙就算是不顧及著索額圖的顏面也該顧著太子顏面,不會對赫舍里家下太重的手。
這次光是看格爾芬兄弟倆的倒霉樣,就知道是動了怒了。對于一個帝王來說,底下朝臣打成一片固然不好,但只要忠心就行,挑戰自己權威卻是萬萬不可姑息的。
四爺又道“后來我想了想,那件事應該跟太子關系不大。太子殿下性子傲得很,不會做這樣在背后捅人刀子的事情,只要還對你依然和煦,便絕非是他所為。”
太子是上位者,他要真看不慣一個人,只管冷臉對著便是,完全不必玩“口蜜腹劍”這套把戲。
說起來,也只有老八這種心比天高之人才會喜歡在暗處行事。
“我知道,殿下曾同我說過。”殷陶嘆了口氣,對著四爺輕聲道“依著我說,原看著索額圖是個明白之人,朝廷的股肱之臣,近來似乎也有些大不像話了。”
四爺對著殷陶語重心長道“十二弟你可莫要犯傻。但凡還想日后跟太子殿下和睦,不生旁的事端,就不要在旁人面前說索額圖的是非,也萬不能在太子面前指責于他。”
四爺說的道理殷陶也是懂對的。
的確,索額圖在太子心里面是很重要的,就好像佟家之于康熙一般,是自己最親近的“娘家人”。
而康熙富有四海,為天下之主,雖然心里看重佟家,但佟家只是寵臣,不是唯一要倚重的人。
而太子不同,赫舍里一家對于太子而言,是親人,是母家,是唯一的倚仗,更是完全可以托付信任的人。
疏不間親。
相對太子來說,索額圖是親,他們這些親兄弟卻是疏了。
殷陶應道“我知道的,四哥不必擔心。”
其實索額圖和太子現在的相處模式是很有問題的。
跟著太子的人不少,還有四哥這種明白人,他們肯定也看出來了索額圖的不妥。
但即便如此,依然沒一個人敢去提醒太子。就是因為太子對外家感情太深了,也太過倚重了,大家甚至不敢去說索額圖及其家人的絲毫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