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有人找上他打聽曹沖的情況,今天曹沖這邊就需要人,巧是巧了點,但怎么看都是瞌睡有人遞枕頭,他正好可以賣個人情出去
那么,到底有哪里不妥
司馬懿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也不再暗自糾結。他與曹沖商量完撈人才的事,便又討論起怎么遴選適合的太學博士。
太學博士才是真正的學問要好、品行要好,要不然怎么配為人師表可問題就在于,夠格為人師表的大儒不一定愿意來當這個太學博士。
曹沖對這些不太懂,他看了看司馬懿列出來的名單,只覺一個都不認得。他唉聲嘆氣“這活兒不適合我干。”
步子不能一下子邁太大,即便有心要革新人才選拔制度,他也不能直接把讀書人的根給拔了。
所以,太學不能像建國初那樣直接開除所有老學究,大搞文學改良,公然號召大伙“不用典,不講對仗”,直接跑步進入白話文時代。
按照這時代的慣例,一般春秋之際教禮樂,冬夏之際教詩書,中間穿插研讀易經春秋,課表都給排好了,教學任務倒是不重。
曹沖覺得這可以當預科,也就是所有人都要學習的基礎課程,接下來就可以分科培訓,直接對接對口的衙門,即便不開科舉,也可以通過這種方式輸送點專業人才
按照這個規劃,前期可以先騙點大儒過來好好教基礎課程,后面的計劃等他們教得差不多了再悄悄地給安排上
東漢時期文風大盛,讀書人很受尊敬,很多大儒只要傳出要講課的消息,可能就有數以千計的讀書人趕去聽講;要是哪個大儒離世,那場景就壯觀了,說不準得有幾千人一路相送
這些大儒不鳥朝廷,會被稱之為“高士”,人人都贊他們品行高潔,而不會覺得有什么大問題。
這么厲害的人物不愿意為朝廷效力,應該是你們當皇帝的和當官的要好好反省自己
曹沖對這種文人風骨也頗為敬佩,只不過他還是比較喜歡研究經世致用之學的大儒。
這些人可能文學上沒有高士們出色、名聲上沒有高士們響亮,可他們好歹能為朝廷輸送點有用的人才。
可惜從東漢的清議發展到魏晉的清談,大多都只是局限于對人物的評議、對玄學的討論,并沒有人真正把議論探討的功夫放在真正可以經世致用的學問上
經世致用這個概念是明清之際才被拉出來強調的,當時理學、心學逐漸奔向唯心理論。本來讀書人崇尚“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許多人只顧著修身,直接扔開了后面的齊家治國平天下,養出一堆只知之乎者也的腐儒。
顧炎武等人提出一系列的口號,想要把讀書人從專注“修身”陷阱里面拉回現實。
可惜人心頑固,并不是輕易轉變的,口號喊得再響亮,很多人該怎么樣還是怎么樣。
不過顧炎武所在的時代背景,倒是與目前頗為接近先是東漢末年名流用清議得譽,后有魏晉時期名士靠清談出名,雖說其中不乏真正的、令人欽佩的清流,但也有許多人靠著清議與清談沽名釣譽
最嚴重的時候,打招呼的時候要說“我最近注了本老子”“好巧我最近注了本莊子”“來來我們來討論討論周易”。
相反,要是你談論治國治民之法、強兵富民之方,別人會說你是俗人
倒不是說魏晉風流就一無是處,至少這個時代對于藝術覺醒以及個人覺醒等方面意義重大。
這時候出現了許多真性情的人物,著名的竹林七賢就不說了,時人也開始表達對妻子的深情,比如潘安為妻子寫起了悼亡詩并終身不再娶,又比如后世所說的“不辭冰雪為卿熱”。
“不辭冰雪為卿熱”講的是妻子病重,高燒不退,丈夫跑到雪地里把自己身體凍冰,想用這樣的方式給妻子降溫。可惜天不從人愿,妻子還是沒能好起來,沒過多久便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