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孟來的爸爸六年前離了婚,他那時候念大四,住在學校宿舍,放假也不肯回家,也不接我的電話,”楊露在電話那頭道,“就連他申請去國外讀研,都一句也沒有向我提過。”
袁瑞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講這些,但還是說:“父母離異對孩子影響挺大的。”
楊露道:“他六年都不肯原諒我,并不是因為我和他爸爸離婚,是因為我騙了他。”
她沉默了片刻,道:“他十七歲的時候,我騙他,我做了乳腺癌切除手術,每一天都是倒計時。后來我和他爸爸離婚,因為財產分割打官司,他站在我這邊,他爸急了,跟他說了實話。”
袁瑞有點懵,信息量好大啊,他的腦袋處理不過來了,問道:“您為什么要對他撒那種謊?”
楊露道:“當時我以為,我是為了拯救誤入歧途的兒子。”
袁瑞:“???”
“我和孟來的爸爸結婚,是出于某種目的的家族聯姻,從來就沒有感情,我忙著工作,他在外面也一直有情人,”楊露慢慢講道,“我們倆的婚姻就是空殼子,除了有個兒子,什么都沒有,但我對孟來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他從小就很優秀,將來也一定會有光明的前途,他也一直都很讓我放心,直到他上了高二不久,校領導里有個我的朋友,跟我說了件事,說我的兒子和他的一個男同學,躲在學校的小花園里,兩個人在接吻。”
袁瑞:“……”
鄭秋陽和孟來打了一架,幸虧包間足夠大,只碰倒了幾張椅子,基本也沒造成什么破壞。
他被孟來踢了一腳,但他打了孟來的臉,還不止一下,爽。
兩人停了下來,呼哧呼哧喘氣。
孟來用拇指蹭了蹭嘴角,有一點破皮出血,他卻笑起來,道:“算你替袁瑞揍的,是我欠他的。”
鄭秋陽火大道:“少他媽變著法兒想跟他掰扯不清,再來我可真不會手下留情了。”
孟來還是笑,說道:“這回真不是挑事兒,我們全家都對不起他。”
鄭秋陽:“……你說什么玩意兒?”
孟來低了低頭,道:“他給我寫情書,偏夾在我的筆記本里,我沒注意給復印了,全班同學看了個遍,全校都知道了,有人就給我媽通風報信。那時候袁瑞他媽病著,我媽拿著那情書找上門去,把他媽直接氣得進了重癥,要沒這事兒,說不定他媽本來還能再多陪他幾年,被這一折騰,連他高考都沒撐過去,他成績不差,結果連個普通重本也沒考上,稀里糊涂就出了國。”
鄭秋陽:“……”
他沒聽袁瑞說過這事,袁瑞可能根本就不知道。
他更來氣了,憤怒道:“你媽是不是腦子有坑啊?你們倆又沒真好上,找他家里干什么?”
孟來用舌尖抵著抵腮幫子,吐了口血唾沫,笑了一聲,道:“馬上就要好上了,我都親過他了,我還認真想了以后怎么辦,再過一年多就高考了,等考上大學我就跟家里出柜,我媽要是不同意,我就邊上學邊打工,我總能養活我們倆,我連我們以后領|養|孩子都想了。”
鄭秋陽:“……”
“那天天特別藍,云朵又大又漂亮,”孟來咧嘴笑了笑,道,“我這輩子再沒那么高興過,回家路上騎車都不帶剎閘的。”
他停了下來,神色飄忽迷茫,像是陷進那短暫的美好回憶中。
鄭秋陽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把嘲諷的話給咽了下去。
“等我到了家,”孟來回過神來,接著說道,“我媽居然在家,她居然跟我說,她長了腫瘤,已經做了手術,可也只能倒數著過日子了。她說她看了袁瑞給我寫的情書,也聽我們老師說了些事兒,她問我,能不能在她還好好活著的時候,別讓她再聽別人說她兒子是個變態。”
鄭秋陽懷疑道:“她騙你的?”
孟來沒有回答,只說:“我一晚上沒睡著,第二天到學校,袁瑞憋了兩節課才來問我,前一天為什么親他,我說……親著玩兒的,你別當真。”
鄭秋陽:“……”
他想起他第一次吻袁瑞,袁瑞也這么問他,他也回答說是親著玩兒,操,真該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