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已經下葬,可她身為您的嫡妻,在京都祖墳至少該有個衣冠冢吧”簡輕語盡可能的耐心道,“這是她臨終前的遺愿,這最后的體面,您總要給她吧”
說罷,她看向秦怡,加重了自己的籌碼“我這次來,就是為了此事,待母親的衣冠冢立好便回漠北繼續守孝,夫人您覺得如何”
她本就打算完成母親遺愿后就離開,自此跟這個狗屁侯府斷絕關系,所以如今也不怕直說,只想視她們母女為眼中釘的秦怡,即便是為了日后清凈,也能就此答應。
果然,她在說了會離開京都后,秦怡略微動心了,但也只是一瞬,她便掛上了假笑,簡輕語的心頓時沉了下來。
“輕語,不是你父親不答應,實在是不好答應,你有所不知,在你母親去了之后,便有高僧來過侯府,說你母親八字與祖墳犯克,若是遷入祖墳,不僅對她自己不好,還會影響子孫后代和你父親的仕途,你父親也是沒辦法,你就別逼他了。”秦怡略帶傷感道。
簡輕語眼神微冷“那還真是巧,我母親剛去,就有高僧來了,簡直像故意的一般。”
“輕語,不可妄言。”信佛的寧昌侯皺起眉頭,顯然不喜歡她對高僧的態度。
簡輕語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道“父親,我母親身世再單薄,那也是你娶的第一位正妻。”
她刻意加重了語氣,強調了第一位正妻幾個字,秦怡眼底果然閃過一絲暗恨,只不過很快掩飾了過去。
“我知道你的一片孝心,但也不能為了你母親一人,就賭上侯府的未來不是,”秦怡一副耐心的長輩模樣,“不如這樣,立冢一事暫且延后,待到你父親百年之后再行合葬之禮,你覺得如何”
寧昌侯正直壯年,等他死還不知要等多久,更何況到時候侯府已是秦怡的一言堂,更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簡輕語見秦怡鐵了心不愿母親進祖墳,眉頭蹙得越來越深,半晌才緩緩道“我來京都便是為了完成母親遺愿,若母親一直不進祖墳,我怕是也不能安心回漠北了。”
“那就不回,你母親已走,漠北再無親人,你回去做甚”寧昌侯想也不想道。
秦怡也笑著附和“是啊,別走了,你如今也十七有余了,京都的小姐們這個歲數早就許了人家,你也要盡早找門親事才行,要再這么拖下去,怕是會叫外人覺得我與侯爺不重視你。”
“親事”簡輕語眼眸微動。
秦怡忙道“是啊,你這個年紀的姑娘,終身大事最為重要,即便是守孝,也是守夠百天便好,不必像尋常人一般守夠三年,如今算算時間夠了,也該操心婚事了。”
簡輕語沉默地看著她,突然明白她為何不動心自己方才提出的條件了,合著是魚和熊掌都想拿,既要把自己攆出侯府眼不見為凈,又要外人覺得她這個主母大度和善,簡直是什么便宜都想占。
只是以秦怡的小肚雞腸,好人家都給簡慢聲留著還來不及,又怎會舍得給她安排好親事
剛冒出這個想法,秦怡便突然開口了“如今你也回來一月多了,是時候設接風宴,宴請各府前來見見了,也正好為輕語相看人家,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三日后吧,侯爺覺得如何”
“輕語還病著,不如等病好之后再設宴吧。”寧昌侯皺起眉頭。
“侯爺,”秦怡嗔怪,“輕語如今已經好轉,三日的時間足夠她休息了,再說過段時間圣上便要去行宮避暑,到時您也要跟著去,還不知何時能辦家宴,您等得,輕語的年歲可等不得啊。”
“夫人的話也有道理,”寧昌侯沉思片刻,最后點了點頭,“那便這樣吧,輕語,你這兩日好好休息,三日后侯府設接風宴。”
聽到這兩夫妻你一言我一語的將事定了,簡輕語終于流露出一絲不耐煩“父親,我今日來是與你商議母親衣冠冢一事的,不是要聊如何將我嫁出去。”
“你母親既然已經在漠北安葬,就別擾她清凈了,如今還是你的婚事更為重要。”寧昌侯不大喜歡她再提此事,眉間溝壑愈發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