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房內只剩下簡輕語一人了,屋里已經滅了燭火,整個屋子又黑又靜,她在香爐淡淡的香味中聽著窗外蟬鳴,聽著聽著便犯起困來。
或許是因為強行入睡,她睡得不夠踏實,迷迷糊糊中只覺得,自己好像被一床厚棉被包裹著一般。棉被不僅厚,還仿佛會發熱,燥得她連呼吸都開始不順暢,想要推開卻又睜不開眼睛,好半天也只是不滿地悶哼一聲,半夢半醒地嘟囔一句“熱。”
說完,周身突然一輕,原本很沉的棉被仿佛突然消失了,她眉間舒展,正待要徹底睡去,一道冷淡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你想嫁誰。”
嫁誰她誰也不想嫁,世上男子都是一樣的,圖財圖色圖好,總要圖些什么,她不稀罕。簡輕語一堆想說的話,嘴唇卻只是動了動,好半天跟著說了句“嫁人。”
話音剛落,身前便一涼,她終于費力地睜開眼睛,迷迷糊糊中看到自己里衣大開,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衣細細地系在脖子上,大片白皙的肌膚暴露在外。
她腦子有些遲緩,垂眸看了許久后才遲緩地抬頭,正對上一雙薄涼的眼睛。
簡輕語覺得自己舒服得好像在云端飄著,實在是太不真實,所以看到陸遠的臉之后,也難得忘了緊張和懼怕。
“培之”她低聲喚道。
話音未落,下頜被抬起,清冷的聲音里多了別的意味“我是誰。”
“培之。”簡輕語重復一遍。
陸遠坐在床側,單手撐在另一側的枕頭上,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自己的氣息下“不對。”
簡輕語頓了頓,盯著他看了許久,才似懂非懂地重新回答“我男人。”
陸遠勾起唇角“還記得”
簡輕語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腦子里突然浮現他第一次這樣問時的情形。
她那時就因為跟外男多說了兩句話,便被他問了這個問題,然而當時沒有經驗,回答了百十個答案都不是他要的,答到被翻來覆去折騰許多遍,聲音都哭得說不出話來了,他才抽身下床,慢條斯理地說了這三個字。
那一次之后,我男人這個答案就刻在了她骨子里,不管陸遠何時問她這個問題,她都會立刻回答,若非今日是夢,也不會答錯。
是啊,她今日答錯了。簡輕語覺得自己該慌,可偏偏暈乎乎的太舒服,沒有力氣去慌,只是淚盈于睫地看著他小聲商量“我好困,今日就一次好么”
陸遠的眼神猛地暗了下來“取消明日宴會,先前那些事,我不會再跟你計較。”
怎么連夢里,他都這般自大,簡輕語揚起唇角,懶洋洋地笑了起來,黑暗中眼睛里仿佛有碎光,漂亮得招人疼。
陸遠停頓一瞬,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伸手覆上她的眼睛,寒聲道“勾引沒用,取消宴會,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面。”
眼睛被捂上,就徹底陷入了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了。簡輕語不滿地眨了一下眼睛,睫毛在他手心刮過,陸遠指尖一顫,略微松開了些。
簡輕語兩手合起來抓住他的手,輕輕從眼睛上拉了下來,和他對視許久后又甜又乖地笑了笑,不等他表情緩和,便笑瞇瞇地說了四個字“你想得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