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留空位的時候沒有多想,簡慢聲走過去的時候也沒有多想,直到她在他身前坐下,周身被他的氣息包圍,后背一動便能倚進他的懷里,簡慢聲才逐漸感覺不對勁。
李拓也愣了愣,一時間僵住了。
兩個人同時沉默緊繃起來,不知過了多久,李拓才啞著嗓子開口“要不還是我來吧。”
“不必,我來。”簡慢聲刻意忽視臉頰上的熱度,堅定地握住了船槳,“你告訴我怎么劃。”
李拓冷靜下來,盡可能不去看她白皙的脖頸,不去在意她身上好聞的香膏氣息,只專注地教她如何用勁兒、如何拐彎。
可惜簡慢聲在琴棋書畫上的悟性,一點都沒分給劃船,哪怕有李拓不停地糾正,她也劃得很差。當小船在湖中心原地轉了三圈后,李拓終于忍不住了,從背后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小手被大手包裹,并在一起的胳膊黑白反差巨大,簡慢聲直接愣住,還未來得及反抗時,就聽到他嚴肅道“我不使勁,你順著我的力道去做。”
他叮囑得一本正經,仿佛從未有過半點不好的想法,她若這個時候躲開,便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簡慢聲咬著唇,一邊緊繃一邊隨著他的力道去做。
李拓看著她泛紅的耳朵,唇角偷偷揚起弧度,小麥色的臉上也涌起熱意。
從湖中心到岸邊,兩人足足用了將近兩刻鐘,當船靠岸的那一瞬間,簡慢聲猛地松了口氣,李拓也適時退后,沒有讓她感到不適。
簡慢聲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地看他一眼,原本鎮定自若的李拓突然生出幾分局促,半晌干笑一聲道“時候不早了,你且回吧。”
簡慢聲點了點頭,轉身便上了岸,走出幾步后想到什么,又折了回來“你回去之后,記得上藥。”
“一點小傷,不礙事的。”李拓沒當回事。
簡慢聲頓時蹙起眉頭。
李拓不由得站得直了些“我這就去找大夫。”
簡慢聲眉間褶皺這才展開,又看了他一眼后低著頭離開。李拓目送她上了馬車,又看著馬車逐漸遠去,最后化作一個圓點消失不見,這才揚起唇角笑了起來。
簡慢聲回去之后,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當天晚上便做了個夢,夢里自己坐在船上,兩只手無措地扶著船槳,試圖將小船劃回岸邊,可不管她如何努力,船都在湖而上紋絲不動。
她越來越著急,就在快要委屈哭了時,一雙手突然從身后攬了上來,抱著她的同時也握住了她的雙手。
“我教你。”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簡慢聲猛地驚醒,睜開眼睛后許久才意識到,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夢境,她頓時皺起了眉頭。
雖然夢中沒看到那人的臉,可她就是知道對方是李拓,至于自己為什么會夢見他簡慢聲回憶這兩次的見而,許久之后抬起手,捂住了逐漸發慌的心口。
這一日之后,簡慢聲便不肯出門了,即便圣上設宮宴,邀朝臣攜家眷進宮,寧昌侯再三說帶她去,她也只推說自己不舒服,怎么也不肯去。
寧昌侯無奈,只好將她留在家中,領著秦怡和簡震去了。
李拓知道今日宮宴,一大早便主動換值來守宮門,當看到寧昌侯府的馬車由遠及近時,當即眼睛一亮,只可惜下一瞬馬車停了,寧昌侯一家下來,他如何也看不到簡慢聲,頓時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今日怎不見你家姑娘”一個與寧昌侯相熟的人迎上去寒暄,李拓立刻支棱起耳朵。
寧昌侯嘆了聲氣“她身子不適,不好出門。”
“原來是這樣”
接下來他們說了什么,李拓全然聽不進去了,滿腦子都是簡慢聲病了,他有些站立難安,但已經同人換了值,便只能忍著莫名的燒心灼肺生生耗到了晚上。
另一邊簡慢聲一個人在家里,看了會兒書撫了會兒琴,很快便到了晚上。她自從那次夢見李拓之后,便整日都提不起精神,今日也是用過晚膳便將丫鬟遣退,熄了燈燭在床上躺下。
雖是躺下,卻半點困意都無,只是黑暗中靜靜地看著床帳,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