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景嗯了聲,與周洛陽并肩而坐,接過自己手機劃了下,傍晚出門時,他倆就一直注意著新聞的動向,昨天那起命案沒有引起任何的報道,無聲無息。死者是什么身份媒體并未蜂擁而至,刑警也不知是否到了現場進行調查。
“第二個也就是重復的九月七日里,余健強活下來了,”周洛陽說,“但勒索犯替他去死了,這意味著什么”
說出這句話時,周洛陽自己也有點不舒服。
“只是湊巧。”杜景倒是半點不怕,答道。
周洛陽看了眼杜景,說“萬一不是湊巧呢回憶一下,當時二十七樓天臺上有五個人,你、我、余健強、那兩名來勒索的。假設命運注定了,在那個時間節點上,五個人里必須死一個”
“不要再說了,”杜景沉聲道,“知道了”
兩人都靜了,不多時,杜景又說“所以當時我讓你躲著別出來。”
周洛陽其實對此想了許多,卻沒有說出口,這兩天里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如今他只希望能盡快把這一切封存,不再提及。再給他一點時間,讓他慢慢與杜景重新走進對方的生活。
從昨夜的表現看來,杜景的職業不管是什么,也有一定的危險性,周洛陽希望過段時間,能讓杜景從這行脫身,只是現在這話是不能說的。
他們需要從頭開始,互相理解。
“那就算了吧。”杜景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拿對超自然現象的求知欲與周洛陽相比,還是周洛陽更重要。
周洛陽知道他并未死心,卻也不懷疑他會另生枝節,從前只要是自己堅持的事,杜景就不會再去做,從這點來看,他還是很聽話的,也許日久天長的相處中,他早已習慣了聽周洛陽的話。
杜景拉開抽屜,看見里頭擱著的,沒有表帶的那幾塊表,擺放的位置與昨天毫無區別。
“哪個是迪通拿”杜景說。
“黑色的,”周洛陽答道,“你喜歡么”
杜景卻看上了另一塊,那以三塊方形金屬片,錯開三十度疊在一起的表。
“這塊多少錢”杜景問。
周洛陽“你和我談錢”
杜景說“我想買下來,作為你開張后的第一名顧客。”
周洛陽說“我想送你。”
“以什么理由”杜景問。
“祝賀你入職的禮物。”周洛陽完美地切入了他的話題,并暗示了杜景,“你上班還沒還告訴過我呢,做這行多久了”
“時間不長,”杜景說,“半年而已。”
杜景正想調下時間,周洛陽伸手,杜景便把表給他,順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他的肩上,與他并肩坐于床邊。
周洛陽端詳片刻,說道“我給你配個鋼表帶,你骨架大,戴上以后手腕會很好看的。好的手表,就要給帥氣的男人戴。”
杜景沒有說話,兩人沉默片刻。
“你真的不走了”周洛陽說,“這三年里,我常常想起你。”
杜景說“我以為回來的時候,你都已經結婚了。”
周洛陽苦笑,沒有回答。
杜景沉默了很久,仿佛下定決心。
“我搬來你家住吧,”杜景說,“照顧弟弟太辛苦了,讓我也幫幫你的忙。”
周洛陽聽到這話時心里很高興,仿佛一縷陽光照進了自己的生活。這一年里他過得實在太郁悶了,關鍵還不能在弟弟面前流露出疲憊的表情。每天都要強打精神,告訴自己,我是他的倚靠,我不能放棄。
欠債的壓力、照顧樂遙的責任重重壓在他的身上,幾次令他喘不過氣來。令他較之大學時,心態已完全不同。他有時懷疑自己都快得抑郁癥了,但對比曾經的杜景,周洛陽又覺得自己還能努力撐下去,等到山重水復,柳暗花明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