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時,周洛陽雖覺好笑,卻感動得無以復加。
“我給你買了這個,”杜景拿出新的未拆封的手機,說,“原來的還他了”
“我給你也買了。”周洛陽也拿出一個手機來。
兩人在陽光下沉默片刻,周洛陽說“我沒想到他居然是在在追你。呃,向晨他實在不像。”
“不要再說他了,”杜景答道,“過去式。”
周洛陽嗯了聲,拿過杜景的病歷開始看,指標不太好,但仍在可控范圍內,需要注意觀察,短期內有再次轉抑郁相的可能。
周洛陽完全沒感覺到孫向晨是gay,他和杜景聽過gbt的活動講座,有次艾滋病人在杭州77廣場求擁抱,杜景與周洛陽還先后抱過他們。周洛陽向來不反對,外加與杜景這么要好,他對孤獨的人總是有物傷其類的情感,擁抱他們時,就像在抱另一個杜景。
但別說攻受了,孫向晨就是個大大咧咧的直男。周洛陽完全沒有看出來,反而是杜景最先感覺到了。
既然杜景先一步拒絕了他,周洛陽便不再多提這件事。
然而據說,孫向晨那夜回到寢室后,喝得爛醉如泥,并告訴了寢室里的兄弟。其中一個兄弟又告訴了隔壁寢室的,接著孫向晨整個班,連著系里都有不少人知道了,一傳再傳后,所有人都認為杜景與周洛陽是一對戀人,孫向晨是撬墻腳失敗。
是以才有了周洛陽與杜景的一番對話。
“咱們去射箭吧”
當杜景表現出煩躁時,周洛陽馬上提議道,他沒有讓杜景一個人待著,躁狂階段與抑郁階段不同,不能讓他獨自待著,必須讓他盡快找到一個出口,發泄出來。
周洛陽做過大量的功課,知道躁狂一發作,杜景的精神正處于怒濤洶涌狀態中,隨時可能自殘或者砸東西,此刻的他相當于筑起堤壩,將海嘯強行攔起來,一旦堤壩崩毀,后果不堪設想。
“那去練拳擊”周洛陽努力鎮定,說,“打沙包怎么樣”
杜景沒有說話,抬眼一瞥周洛陽,周洛陽耐心地說“你會好起來的,就那么一會兒而已,堅持住,或者咱們去跑步”
杜景坐在轉椅上,周洛陽拿來籃球鞋,單膝跪地,為他穿上,抬頭看他。又為他穿上外套,說“走,走吧。”
杜景終于開口了,說道“別的人怎么說我不在乎,你為什么也會說這樣的話他們說什么,只要別到我面前來說,我通通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
周洛陽與杜景走下樓去,他沒有解釋,只道“對不起,剛剛是我口不擇言”
“不要走在我前面”杜景粗暴地按住周洛陽肩膀,讓他落到自己身后。
周洛陽只好跟著他,說“杜景”
杜景轉身,眼里帶著憤怒“你如果介意別人議論,現在就給我滾滾換寢室”
周洛陽沒有生氣,答道“我不會滾的,我知道這不是你的真心話。”
杜景與周洛陽安靜地站著,接下來,杜景轉身,開始跑步。
“等等我”周洛陽追了上去。
杜景跑得很快,離開校區后,頃刻間穿過了杭州市植物園,周洛陽追在后面,大喊“我跟不上慢點”
杜景一眨眼就穿過了植物園,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周洛陽喊道“杜景杜景人呢”
周洛陽在植物園里跑到一半,上氣不接下氣,杜景那速度就像風一樣,瞬間沒影。面前諸多岔路,周洛陽茫然地站在岔路上。
“什么顏色的”一名大媽拿著金毛犬的狗繩,朝周洛陽問,“和我們家球球打架的德牧嗎”
“不是狗,”周洛陽哭笑不得說,“是人高個子,穿紅色運動服,您看見他往哪兒跑了嗎”
大媽指了個方向,周洛陽便追了上去。
跑了足足十公里,周洛陽實在沒力氣了,感覺自己真的就像來遛一只不聽指揮的神經質大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