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夏推門而入,手里還拿著一根帶著樹杈的粗樹枝。
魏采薇下午看見他童心未泯,蹲在樹蔭下扯了一根草撩螞蟻玩,現在弄一根粗棍子,這是要上房揭瓦
汪大夏拿出手帕,往粗糙的樹杈上裹纏了一圈,打了個死結,遞給魏采薇,“這樣就不膈手了,送你一根拐杖我剛從樹上砍的。你有了拐杖,就不用我扶了。”
汪大夏來錦衣衛衙門正式當差第一天,啥都沒干,就在客房補覺,砍了一枝樹杈。借花獻佛,送給魏采薇當拐杖。
魏采薇接過被手帕裹纏住所有棱角的拐杖,支撐著站起來,走了兩步。
拐杖做的很好,不長不短,正適合她的身高,就像量身定制的一樣。
前一世的死鬼老公光環立刻再次照在年輕的汪大夏頭上,魏采薇看著他的目光就像蜘蛛吐絲似的,情絲萬縷、還含情脈脈,牢牢的將他勾纏住,無處可逃。
在汪大夏看來,這個小寡婦看他的眼神總是帶著鉤子,勾得他一顆少男心就像青蛙似的砰砰直跳。
汪大夏捂住胸口,努力將心里的那只青蛙鎮壓下去哎呀,我不可以這個樣子動心。
你我地位懸殊,是不可能的。我都說過無數次了,不要瘋狂的迷戀我,你怎么就是不聽呢
我是要繼承家里千戶爵位的,未來的妻子必定是名門淑女。
你再這樣看我,我就不跟你玩了。
汪大夏說道“送你拐杖,是因男女授受不清,我不好扶你,絕對沒有別的意思,你莫要誤會。”
被死鬼老公義正言辭的拒絕,魏采薇趕緊收回目光,低頭看著新拐杖,“我沒有誤會,謝謝你,等我身體恢復了,做十包清涼梅來感謝你。”
汪大夏松了口氣,“這還差不多。”
嘴上這么說,心里隱隱有些失望是怎么回事
暮色已暝,清亮的月色給人間鍍了一層冷光,晚風吹拂,空氣中似乎還有淡淡的梔子花香。
琢磨著丁汝夔夜祭即將尾聲了,魏采薇杵著拐出門,汪大夏和她始終保持著兩人的距離,隔著空氣并肩而行。
用來操練士兵的大院東南角,丁汝夔將最后一陌紙錢扔進火盆里燒了,以祭奠忠誠的魏南山夫妻。
這家人以前是跟了丁家好幾代的家仆,本是奴籍,到了丁汝夔這一代,開恩放奴,給予自由,魏南山依然為丁家效力,這種體面的仆人,叫做家臣。
從兵部尚書到死囚,什么故友同僚,什么同科師徒,到后來始終不離不棄的居然是出身卑微的家臣。
丁汝夔在心中默禱,還拿出花了一天時間精心寫的千字長篇祭文,燒給地下的魏南山夫妻。
以前當兵部尚書的時候,不少人出千兩銀子,托付各種關系求他寫祭文墓志銘等等,都要從年頭排到年尾他還未必肯接。
如今他的文章只燒給忠仆。
十年都沒有見過天日,見到月色也是好的,丁汝夔將祭文扔進火盆里,抬頭貪婪的看著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