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翻墻,都是從小練武的,身輕如燕,直接從墻頭跳到墻邊的松樹上,然后順著樹干溜下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層云朵又遮攔住了彎月,這下真的伸手不見五指了,趴在墻頭的魏采薇恨不得撕開黑夜,找到丁巫。
陸纓在孔府別院做過客,熟門熟路,加上自雨閣嘩啦啦的雨聲在黑夜里動靜格外大,兩人很快就到了金魚池邊,看到池中的自雨閣。
果然如陸纓所料,自雨閣燈火通明,還傳來悠揚的古琴聲,嚴世蕃這個怕熱的大胖子正在此處消暑取樂。
自雨閣屋頂的雨水,是由池中的兩個水車自轉,將池水倒入水槽,然后匯聚到樓閣屋頂,制造下雨的場景。
這兩個巨大的水車就像兩層圓形的小樓,在流水的推動下緩緩自轉,每一個水車里都有二十來個水斗,通過水斗來搬運池水。
自雨閣亮若白晝,將水車也照應出來了,所以兩人可以看到南邊的水車一個水斗上面,用繩索牢牢綁著一個活人
此人就像一個粽子似的,被綁在水車上動彈不得,身不由己的隨著水車轉動。
水車在活動中,有一半在水底,一半在水面,交替運行,所以活人也跟著水車一起轉動,一會在水面,一會在水底
在水面的時候,能夠呼吸到空氣,等轉到水底,如果憋不住氣,就要嗆水,然后在升出水面時把嗆進去的水吐出來,剛剛平復呼吸,身下的水斗又轉進水底去了,開始新一輪的嗆水折磨。
這是一種殘酷的、緩慢的水刑。會讓人十分痛苦,但不至于致死。
鬼才嚴世蕃在政治上游刃有余,在酷刑上的研究比錦衣衛還狠。
陸纓看了,氣得銀牙亂咬,“太過分了。”
汪大夏不忍看,說道“幸虧魏大夫沒來,倘若被她看見,該有多心疼啊。”
陸纓捏緊拳頭,就要沖去要嚴世蕃放人,被汪大夏攔住了。
汪大夏搖頭,“嚴世蕃弄死面具吳還要栽贓給他,這般歹毒之人,他連你爹都算計,他會聽你的話,乖乖把丁巫從水車上放下來我有辦法救丁巫。”
汪大夏說出了自己的計劃,“反正我的水性好,忍一忍又不會死。”
陸纓聽了,“不行,太危險了,得我來。”
汪大夏說道“是我堅持要他來看龍舟賽,他才遭遇這次劫難,我心中有愧。何況我的身材和他差不多,你就相對瘦小,容易被人發現。總之這種事情就不要和我爭了,趕緊把丁巫救走,帶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再幫我脫身。”
汪大夏的計劃也很簡單,就是偷梁換柱之計。
乘著丁巫轉到水底時,用刀割開繩索,救出丁巫,然后把汪大夏綁在水車上,偽裝丁巫。
今晚夜色晦暗,丁巫的發髻在掙扎中早就撒開了,如水草般的長發時不時遮住頭臉,他又綁在水車上轉動,身上頭上纏著水草浮萍等臟污,如果兩人的身形相似,不仔細看的話,是不會留意水車上綁著的人其實換了個人。
陸纓是女子,身形要小一些,容易露出破綻。
金魚池除了自雨閣燈火通明之外,其他地方都是漆黑一片,還有如磨盤大的荷葉以及荷花可以露出頭來換氣藏身。
兩人潛入水中,游到荷花叢中換了一次氣,等著水車上的丁巫即將轉入水底時,潛游過去,割開繩索,丁巫的手腳已經被捆得麻木了,無法活動肢體,直接沉下去。
陸纓麻利的先把汪大夏綁在水車上,丁巫穿著一身青衣,在黑夜下呈現黑色,汪大夏的夜行衣也是黑色,頭發打散遮住頭臉,看起來差不多。
綁好了汪大夏,陸纓一頭扎進水底,把沉底的丁巫就像挖藕似的拉起來。
丁巫被捆的太久,四肢麻痹,就像尸體似的不得動彈,陸纓反而更方便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