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撐住。
“你起來,坐在貴妃榻的床頭。”
汪大夏的腰都快石化了,坐直身體的時候,腰間的關節卡卡作響,幸虧外頭的樂聲和歌聲掩蓋了這里的動靜,酒席上的人只能看見屏風后的兩個人變了姿勢。
魏采薇也坐起來,半臥在貴妃榻上,背脊靠著汪大夏的胸膛當然,其實并沒有靠上去,始終保持著一個巴掌的距離,但是從繡屏外看去,魏采薇正依偎在汪大夏的懷中,兩人正親昵的欣賞著星空呢。
一團團如煙如紗的霧氣將原本璀璨的星光柔化了,好一個煙籠寒水月籠沙,此情此景,最適合談情說愛了
魏采薇問“這個姿勢舒服嗎”
聽到此語,汪大夏通紅的耳朵尖要滴出血來
汪大夏說道“舒舒服。”
魏采薇說道“比剛才那個姿勢好多了吧。”
汪大夏只覺得魂魄離體,似乎要乘風歸去,“差不多,都挺好,其實我剛才撐得住。”
魏采薇說道“還是這個姿勢吧,陸纓他們怎么還不來”
這是今晚的目的之一,由于白蓮教的畫像久遠,并不確定,十年看到吳典用給俺答汗軍隊帶路的錦衣衛暗探已經退休養老去了,陸纓派人將他接過來,要他親眼辨認。
話音剛落,遠處駛來一艘小船,船上手持火把之人揮著火把在夜空中畫圈,這是自己人的信號。
汪大夏說道“他們來了。”
烏篷船搖到了畫舫旁邊,船頭敲鑼打鼓,立著一個穿著青衣,腰間懸著黃板鞭的壯漢。黃板鞭就是黃衣帶,用來在雨雪天氣或者蹴鞠的時候把長衫的大擺扎在腰間,不會弄臟衣服,還方便活動。
壯漢嘴里咬著一根木棍,棍子上頭立著一個瘦小靈活如猴子般的少年,少年也是一身青衣,衣擺用黃板鞭扎在腰間,他頭上頂著一個紅色的圓漆盤,圓漆盤上有一只醬豬頭。
烏篷船的船夫、敲打鑼鼓的兩個樂者和頂著醬豬頭的少年齊齊大聲喊道“小的們來孝順大官人孝順大貴人”
只有嘴里含著木棍的壯漢沒有開口。
這叫做圓社,是不請自來,強行給酒宴助興的。他們往往懂一些雜耍、或者是蹴鞠的高手,會說奉承話,帶著肉食和美酒孝敬客人,討些賞錢。
簡單說,就是有手藝和本錢的市井混混們,他們消息靈通,使一些錢財來收買各個酒樓的伙計們,專門盯著有錢人開宴會,得到伙計傳來的消息,就湊過去送菜討錢。
因是帶著豬頭燒鵝美酒等等禮物來的,和只會伸手要錢的叫花子還不一樣,所一般請客的人會命下人給點錢,要圓社的人趕緊走。
但有時候遇到客人們想要蹴鞠或者看雜耍,就會接受他們的酒肉,要他們過來表演助興,這樣給的賞錢就多了,遠遠超過他們送來的酒肉。
趙全對圓社沒有興趣,但他今晚做東,還有求于客人,當然是看客人有沒有興致。
這幾個人平日是圓社,在京城各個宴會上穿梭討錢,背地卻都是錦衣衛暗探,專門收集高官大戶情報的,其中敲鑼的老者正是當年看到吳典用相貌的暗探,打鼓的是個清秀的小廝,都穿著青衣黃板鞭居然是陸纓假扮的
陸纓看了畫像還不夠,想要親自來看看本人。如果眉心有黑痣的大胡子真的就是吳典用,那么錦衣衛算是網住一條大魚了。
丁巫也在等著陸纓一行人,他站在畫舫上,有些好奇的看著來打秋風的圓社,“在船上還能立的這么穩當,看來有些本事,過來瞧瞧。”
客人都發話了,做東的趙全一揮手,“上來吧。”
圓社敲鑼打鼓的端著醬豬頭和兩壇子酒來到畫舫樓上,他們齊齊打了個半跪,“孝順大官人孝順大貴人”
趙全命吳典用接了醬豬頭,切了切,重新擺盤,又將圓社送來的美酒倒進酒壺了,添酒回燈重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