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說道“有什么不敢,你們有什么手段,盡管朝本王使來,父皇定會給兒臣一個公道”
陸纓站在旁邊,手握繡春刀,紋絲不動,就像一座雕像,一言不發。
陸炳聽著兩人爭論,大體了解了事情經過。
嘉靖帝在寶座上打坐,閉著眼睛,單手支著額頭,一副頭疼的樣子。
陸炳沒有理會景王和汪大夏的爭執,也沒有問女兒到底發生何事,他徑直上前,給嘉靖帝行禮,“皇上,微臣來了,您沒事吧”
嘉靖帝終于睜開眼睛,淡漠的看著階下唇槍舌戰對質的景王和汪大夏,“你們都退下。”
“臣等告退。”陸纓和汪大夏走了,景王還想說什么,被掌印太監黃錦攔住了,“殿下,請去偏殿,等候傳召。”
景王說道“兒臣告退。”
人都走了,大殿終于歸于平靜,嘉靖帝說道:“黃伴,把今日之事詳細告訴陸指揮使。”
黃錦將原告被告的供詞都細細道來,連陸纓和景王與盧靖妃之間的沖突也一一告知。
陸炳聽得心驚肉跳,閨女啊,你這火爆的脾氣是隨了誰這下我們和景王結了仇了。
待黃錦說完,嘉靖帝疲倦的問道“你相信誰”
陸炳當然相信汪大夏和自己閨女了。
陸炳說道“請恕微臣直言。微臣相信汪大夏。汪大夏乃是微臣一手招募進的錦衣衛,悉心栽培,他只辦錦衣衛交代之事,從沒有和任何藩王或者朝廷其他大臣有過牽扯,背景干凈。所以,微臣覺得汪大夏沒有理由用全家性命為賭注去污蔑景王殿下。”
“不過,微臣的女兒已經參與其中,微臣是父親,心中未免有所偏袒。此事應該避嫌,為了公正起見,微臣和錦衣衛還是不要插手此案,就交給東廠去查。微臣趕來瓊華島的時候,已經看見東廠在保護景王府了。”
至于關鍵證據望遠鏡,陸炳百分之百認為被盧靖妃藏起來了。盧靖妃當然不會承認,東廠不敢把她怎么樣,但是她身邊服侍的一百來個人,東廠是不怕的。
東廠刑房的手段,比錦衣衛詔獄的花樣還多,只需撬開一個人的嘴巴就夠了,所以這個案子看似復雜,查起來卻很簡單。
陸炳這個老狐貍,口口聲聲說公平公正,他的話太主觀都是出于私心,要嘉靖帝不要被他干擾,還是要東廠去查,可是這樣一來,就差把“景王說謊”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嘉靖帝多疑,尤其是人到晚年,各種各樣的事情都力不從心了,對年輕力壯的兒子們本就有防備之心。陸炳可以說自己相信女兒,可是在天家,身為父親,最最不相信的就是自己兒子的話,賭場無父子,皇權更無父子。
而奶兄陸炳就不一樣了,兩次將他救出危局的人。句句發自肺腑,嘉靖帝相信陸炳,也就相信陸炳的判斷。
嘉靖帝問他“朕老了嗎”
老到兒子景王都企圖染指他的女人了
陸炳笑道“微臣比皇上還年長三歲,微臣還覺得自己至少能為皇上再效力十年,微臣不敢言老,陛下如何會老陛下永遠都比微臣年輕。”
嘉靖帝怔怔的看著陸炳,從他幼年記事開始,奶兄陸炳就陪著他了,那時候還在湖北安陸藩王府,地方偏遠,父王又去世的早,宗人府發放的俸銀時有拖欠,而且發放不足,在外人看來,是孤兒寡母苦苦在藩王府支撐。
可是年幼的他并不覺得苦,反而覺得藩王府和奶兄相伴長大的日子是唯一快樂的時光,他從未想過自己會當皇帝,登上龍椅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有快樂了,和張太后宮斗、和群臣斗法,年僅十六歲就深諳帝王心術,牢牢掌控了皇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