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世蕃是很單純的人只要給足了錢,他就給人辦事。如果不給錢,甭管你是誰,他都懶得動。
景王是自己人,也要給他錢,他才肯出謀劃策,當狗頭軍師,無錢免談。
俞大猷是敵方陣營徐階的人,打了敗仗,嚴世蕃想乘機弄死他,可是陸炳抬了一千兩黃金賄賂他,他就立刻進宮給俞大猷說情,從斬首改判為流放。
嚴世蕃以誠信為本,絕對不會出現了收了錢不辦事的情況。乃殺人放火、甩黑鍋陷害忠良、死牢撈人、說情奪嫡之必備大神器。
衛太監帶著嚴世蕃的錦囊妙計回景王府復命,景王聽了,往寶座上一癱,“這么說,還要去湖北安陸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就藩本王不想去。”
景王前二十三年順風順水,以為儲位志在必得,沒想到因色心而陰溝翻船,被汪大夏這個無名小卒撞破,一步錯,步步錯,連母妃盧靖妃都搭進去了。
見景王心灰意冷,衛太監趕緊鼓勵主人,“安陸雖然偏遠,但畢竟是龍興之地。可不是什么隨便藩地。當年皇上在安陸住了十五年,對安陸感情深厚,視為第二故鄉大明皇室老朱家的故鄉是中都鳳陽府,安陸稍微受些水宅等天災,皇上就下旨免稅,極力安撫。”
“皇上要殿下去安陸就藩,這表示對殿下依然寄予厚望啊。殿下去了安陸之后,做出一副洗心革面的樣子來,造福藩地,雖千里之外,皇上還是能看到殿下的好處。殿下慢慢的贏回圣眷,待我們留在京城的死士們找機會除掉裕王,皇上肯定會派人將殿下從安陸接回來的。”
衛太監一陣安慰,說未來可期,景王慢慢緩過來,找回了一點希望,“父皇不讓我進宮,母妃也被軟禁了,本王跌入低谷。不過,嚴侍郎說的沒錯,皇上現在厭棄我,也同樣厭棄裕王,我們都一樣,算是打平。這一切都因汪大夏而起,他差點毀了我的前途。”
景王咬牙切齒,“一定要將汪大夏碎尸萬段,方能解我心頭之恨。等將來本王翻身,那個不可一世、執意包庇汪大夏的陸纓,我也要一并毀掉。她不是高傲冷漠,世上一切男子都不能入她的眼,自以為比男子更強嗎待我登上至尊之位,就將納入后宮,讓她穿回紅妝,和其他女人一樣為了我的寵愛爭風吃醋,不過是個女流之輩,裝什么熱血英雄。”
衛太監聽了,唯唯諾諾的稱是,“汪大夏是個小人物,除掉他不難,但是殿下,這次景王府和陸纓鬧得不愉快,得罪了陸炳。陸炳平時對殿下和裕王不偏不倚,一視同仁,從未表現過立場。皇上又器重他,奴婢勸殿下給陸炳賠個不是,冤家宜解不宜結,莫要把陸炳往裕王懷里推啊。”
如今兩個親王,徐階一派支持裕王,嚴嵩嚴世蕃父子支持景王,景王這個西風壓倒東風裕王,現在風向變了,景王這個西風被趕到湖北安陸去,西風和東風持平,如果陸炳支持景王,那就是東風首次要壓倒西風了。
景王只要色心不上頭,他的智謀還過得去,說道“陸炳是父皇心腹,他只忠于父皇,不會參與儲位之爭。他兩個女兒,一個嫁給嚴世蕃的兒子,一個嫁給徐階的兒子,不就是為了搞平衡嘛。這個老狐貍不會因為陸纓與我不和而投向裕王。不過,我還是要防范裕王乘機拉攏他。我現在不能出王府一步,明天你帶著厚禮去陸府替我登門道歉。”
衛太監應下,次日一早,衛太監就登了陸家的門,陸炳熱情接待了他,好像并沒有因景王和陸纓的沖突而疏遠景王。
九月秋高氣爽,最適合登高遠眺,陸炳邀請衛太監逛花園,去了邀月臺。卻看見臺上已經有人了,穿著女裝的陸纓和汪大夏正在喝菊花酒,吃迎霜麻辣兔,陸纓好像喝多了,雙頰飛上一朵緋云,眼神微微發散,唇角勾起,似笑非笑。
衛太監從未見過這樣盛裝嬌羞的陸纓,一時愣住了。
見父親和衛太監上來了,陸纓連忙站起來行禮,她穿男裝習慣了,此時穿著女裝走路,腳下還是一雙像一艘小船似的木頭高底鞋,走路搖搖晃晃,好像一個偷穿了姐姐衣服的臭弟弟。
陸纓頭戴薄如蟬翼的金紗冠,穿著紅織金纏枝牡丹妝花紗對襟衣,下著綠織金喜上眉梢紋襕裙,里頭一定還有馬尾襯裙,所以裙擺就像蓮蓬一樣被撐開了。
馬尾襯裙是從高麗國傳來的,大明開國時,洪武帝和永樂帝后宮多高麗國嬪妃,她們把蓬蓬的、猶如傘蓋般的馬尾襯裙帶到大明,一時風靡大明,有很多大臣都喜歡在袍子穿馬尾裙,顯得自己高大雄壯。
盛裝的陸纓坐下不動時儼然就是個大家閨秀,但是她平日行走坐臥皆是男子姿態,一走路就露餡了。
她此時穿了女裝,拖著沉重蓬松的馬尾襯裙,努力學著閨秀走路,夾著雙腿,走著小碎步,成了個四不像,像一只綠企鵝似的搖擺著下了臺階。
走下最后一個臺階時,陸纓高底鞋踩到寬大的裙擺,差點要摔倒,危急時刻,陸纓自然而然的扶住了身邊汪大夏的胳膊,汪大夏也默契的一把攬住她的腰,將她往身邊一帶,“小心”
汪大夏穩穩扶住了陸纓,兩人還相視一笑。汪大夏臉上還有傷,但是不掩俊美之色,陸纓穿上女裝,只要不走路,看起來也是個俏佳人,兩人并肩站在一起,看起來是一對佳兒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