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纓味同嚼蠟的吃著午飯,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的籠罩在心頭,如果母親一直這樣用性命要挾,我該怎么辦啊
她下過刀山,闖過火海,曾經在瓊華島上一娘當官,萬夫莫開,保護手下汪大夏逃跑,甚至不畏懼景王的權勢,據理力爭。
可是面對手無縛雞之力的母親,她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陸纓覺得自己陷入一個名為孝道和女德的沼澤地,她被拖了進去,越是掙扎,就陷的越快,越深,無法自拔。
論武功,她一個人可以打十個陸繹弟弟;論謀略,弟弟也遠不如她;可就是因為她是女人,就要給弟弟讓位,還要把功勞讓給他,家里所有的資源都要用來扶植弟弟,就因為他是個男人,他要繼承陸家的香火。
連親娘不站在她這邊覺得她無論多么努力,都只是為人做嫁衣。
甚至母親用生命來要挾她,成為一個馴服的女子,把功勞給弟弟,不要和弟弟爭,乖乖的帶著一份嫁妝嫁出去,生兒子,然后用畢生的精力相夫教子,幫助丈夫和兒子出人頭地。
我明明憑自己本事就可以出人頭地,為什么非要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弟弟,丈夫,兒子,為什么非要為了他們為什么我不可以為了我自己出人頭地
陸纓不甘、憤怒、又悲哀,她就像一個困獸似的,在精致的閨房里焦慮的游走。
到了下午,李宜人歪在房門椅子上打盹,管家來報,“宜人,汪百戶來了。”
李宜人眼睛立刻睜開了,問“他來做甚若是來找四小姐,你就跟他說,四小姐病了,需調養身體,要他走。”
管家表情古怪,說道:“不是來找四小姐的,汪百戶還帶著他爹汪千戶,以及北城兵馬司木指揮一起來的,說是要給伯爺上一炷香。”
李宜人當即從椅子上站起來,“他爹汪千戶都來了他娘為何沒來”
管家說道“宜人真是貴人多忘事汪千戶的那個繼室放了印子錢,導致丈夫丟官,而被休棄了么。”
京城一年到頭各種熱鬧,李宜人一時沒記起來,“哦,也對。”
管家問道“請不請他們進來”
陸炳生前是大明唯一湊齊三公三孤第一人,死后追封伯爵,還用公侯的禮儀下葬,這等尊崇,像汪千戶和木指揮這種中低級武官是沒有資格來陸府給陸炳上香的。
當然,汪大夏是陸炳親信,不用拘泥官職身份,早就來陸府里磕頭拜過了。
李宜人想著是陸纓和汪大夏的曖昧關系,但是因陸纓一直沒有親口承認,以及汪大夏的家里人沒有來陸府提親,陸纓又在孝期,三年都不能談婚嫁,所以李宜人就將汪大夏丟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