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韶歌腳步沉重的走出先賢堂。
大司典依舊等在門外。
“如何”
“玄鳥已故雷音長老確實已被樂清和奪舍。”樂韶歌道,“樂清和回來了。”
大司典淡青色的眼睛微微一顫,悲傷一閃而過,“師父找了他這么多年,誰知他到底沒能逃過”她直視著樂韶歌,“今夜我將獨自悼亡,有什么事你便在此說完吧。”
樂韶歌便問,“師祖可知頌觴是何人”
“不知。”大司典道,“你從何處聽得”
“雷音長老的遺言中。”
大司典垂眸沉思片刻,“人界有商之一朝,據傳是玄鳥后裔。頌商其名,或許是長老私下對玄鳥的稱呼吧。”
頌觴,頌商。便如她喚青鸞為“青羽”,是一種親昵稱呼嗎
確實如此若換她身陷此情此景之中,也唯有將遺言托付給青羽吧。
原來他們的共命鳥,也將會是他們唯一的送葬人。
這或許也是玄鳥不肯獨自離開的緣由之一吧。
樂韶歌又抬手摸了摸衣上繡鳥。青鸞已從悲傷里恢復過來,卻也難得的屈尊準她摸了一摸。只不知是傲慢還是撒嬌的“哼”了一聲,聊以挽尊。
“還有一事。”樂韶歌又對大司典道,“若我遭遇不測,還請師祖將弦歌祠的開啟秘法告知阿羽和舞霓告訴他們,我在此地給他們留了東西。”
大司典似是沒料到她會這么說,淡青色的眸子再次掃到她身上,“你要戰”
“是。”樂韶歌道,“我要戰。”
若她避戰,如何對得起獨自在荒郊野外和體內樂魔奮戰至死的雷音長老如何對得起在弦歌祠內孤守至最后一刻的玄鳥
大司典道,“可有什么我能幫得上忙的”
“師祖不是要去悼亡嗎”
大司典淡青色的眸子眨了眨,看上去相當誠懇,“悼亡并不是只有一種方式,”她拿手比了比,“砍仇人一刀,也是一種很有誠意的悼亡。”
樂韶歌失笑,她忽就覺得沒那么悲壯了。
“是,確實還有一事,想請師祖幫忙。”
數十條光芒如流星般從弦歌祠中飛出,跨過漆黑暗夜,同時向著香音秘境各大門派送出悼亡信與誅魔令。
“九歌門雷音長老辭世。”
“樂魔樂清和現身九華山。”
五百年前,琉璃凈海與九歌門共同討伐樂清和。秘境內一切修士聞聲而動,便以此法互傳音訊,最終戮力同心將樂清和逼得無路可逃。那一戰,參與圍剿樂清和的修士死傷無數。樂清和伏誅之后,天下樂修門派最后一次共同放出流星訊,那是香音秘境有史以來最盛大的悼亡。
如今的九歌門大約已再無當年號召力。而曾親眼得見當年誅魔之悲壯的人,如今也已不知還剩幾人存活。
流星訊所代表的含義,天下門派未必還都留有記憶。
但雷音長老該有此禮送葬。
而樂清和,也必定記得流星光芒。
樂韶歌站在弦歌祠前,目送流星遠去。
不多時,西方有慈悲佛印直沖天際,經久不滅琉璃凈海做出了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