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定盟約,便在浮空島弦歌祠中放出流星訊,傳告境內各門派。
至于同境內其余各門派之間細節上的溝通,便依成例,依舊由水云間統籌安排。
走出弦歌祠時,已是傍晚時分。
西方天際晚霞如錦,鋪陳萬里。落日半沉在云霞中,時有孤雁飛去。
各自道別離去時,蕭重九喚住了樂韶歌。
樂韶歌倒也并不意外,令舞霓先回師門傳達盟約細節,便回頭等蕭重九同行。
蕭重九卻先陪她看了一會兒落霞。
“上一回見到這般落日景象,還是在千刃峰上采藥時。”
“天下霞光落日,難道不都是近似的模樣嗎?”
蕭重九無奈的嘆了口氣,道,“縱使眼前景色近似,眼前人不同,心境自也不同。何況,便是景色也殊異。”卻也未多解釋,只道,“你蘇醒之后,可曾見過你的師弟?”
樂韶歌道,“見過了。”
“果然見過了嗎……”蕭重九倒是不大意外,只又說,“你既然身在此地,想來是不大贊同他的吧。”
樂韶歌不免詫異,“為何這么說?”
蕭重九愣了一愣,“你……”卻顯然把話咽下去了,只轉而問道,“他不曾挽留你嗎?”
“不曾。”樂韶歌淡淡道,“他直接將我送到了凜香主處。”
蕭重九啞口無言。許久,才嘆息道,“倒是我低看了他。”
樂韶歌道,“蕭大哥留我,是為了說阿羽的事嗎?”
蕭重九片刻尷尬,“嗯……你既見過他,可已知曉了他這些年做過的事?”
“并不多,蕭大哥可是想告知我什么?”
蕭重九道,“……我毀去了他的喉間玉。”
“嗯。其中誤會,我已知曉了。”
蕭重九踟躇了片刻,又道,“他心中恨我,拜了妖人為師,修邪法。這些年我同他每每敵對交手,隱隱覺得他已入了魔道。”蕭重九三度嘆息,“如今,他似是身在幽冥界。若我所料不錯,他就是幽冥界那個行蹤神秘的閻摩城主。四境會盟在即,幽冥界依舊立場不明。我擔憂他私恨難消,會故意破壞結盟。”
……為給她求醫訪藥,阿羽頻繁出入閻摩城和香音界。被蕭重九探知了身份行蹤,是可想而知的事。
樂韶歌只是好奇——
“且不說阿羽,若陸無咎愿放下仇恨,顧全大局,蕭大哥可能容他?”
蕭重九不料有此問,看向她,“若他能顧全大局,我豈會因私怨誤事?香音界尚且肯容他,何況于我。只是依我對陸無咎的了解,他必不能釋仇——只怕到時應允結盟的條件,是先誅殺了我吧。”
……不得不說,她和蕭重九所見略同。
陸無咎未必是真想借他人之手殺蕭重九,但他性情反復無常,又最愛戲弄“偽君子”……
樂韶歌失笑,“以其詭譎,確實難說。”
蕭重九道,“何況,他縱然應允同盟,也未必以‘以大局為先’。須知其心叵測。”
“所以,蕭大哥其實是想除去陸無咎,而與幽冥界結盟嗎?”
蕭重九沒有再隱瞞,“有此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