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婉兮聽著,不置可否,只問道“把料子拿去賣,你又不識得人,怎么賣”
桃織面上微紅,囁嚅了一下,方才說道“是柳鶯姐姐幫的忙,她說”
她話未說完,一旁聽著的杏染便插口進來“我想起來了,柳鶯有個表兄弟在雜貨鋪子里當伙計。柳鶯時常托他買些雜貨,有時自己繡些繡品也拖他去賣。我倒也隱約聽說了,咱們府上有些下人也會托她發賣些東西。”
陳婉兮聽在耳中,又問道“你那些料子,統共收了多少銀子”
桃織答道“柳鶯姐姐說,咱們這些料子雖看著好,其實市面上不好賣的,因是姊妹情意,便多算了些,給了我半兩銀子。”
陳婉兮當即笑了一聲,取了一對銀紐絲嵌東珠耳墜掛上,口中便說道“那可是上好的流光錦,去歲府里統共也就收了那么有數的幾匹。因你們是我房里的丫頭,所以一人分了一匹給你們。你倒是大方,轉手就拿去換了兩件舊衣裳和半兩銀子。你要賣,要價也該高些。就這點子東西,你便肯了”
桃織囁嚅道“只是柳鶯姐姐說,我如今最要緊的是顧著家里,修飾打扮都是末等。她還說,往后若有難處,我盡管去找她。”
陳婉兮一面打扮,一面冷聲道“人將你賣了,你倒還替她數錢,我真是沒見過你這樣實心的丫頭你家中有難處,為何不來告訴我倒叫人耍這般花樣,又占你的便宜,又在你跟前賣好。”
桃織是個實心的老實人,一時想不出什么話來,握著梳子,呆呆的發怔。
杏染湊上前來,說道“娘娘,可要即刻把柳鶯叫來問話”
陳婉兮斜睨了她一眼,將她那滿臉興奮之情看在眼中,淡淡說道“叫她來做什么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我指著什么去問莫不是要她把那匹流光錦抱回來,叫這傻丫頭現把衣裳剝下來還她”
桃織幾乎無地自容,恨不得挖坑將自己埋了。
陳婉兮又道“既是你娘病了,怎么不來跟我說你是從侯府里跟我過來的老人了,咱們主仆二人還在這上面生分了不成”
桃織這方又道“柳鶯姐姐說,年下娘娘忙碌,再聽見這些瑣事難免心煩,所以”
陳婉兮冷笑了一聲“她倒是做的好主”說著,便吩咐道“待會兒我叫杏染拿一支籌子給你,去賬房領十兩銀子,算是府里補給你娘的醫藥銀子。”
桃織聽聞,連忙跪了“娘娘厚恩,但我娘已是好了,不敢再讓娘娘破費賞賜。”
陳婉兮說道“你不知,去年上半年,我立下的規矩,咱們府里的下人,往后誰家有了紅白喜事或是誰的父母生了病,都可到賬房支領銀子。你是我房中的人,又是我的陪嫁,自然領的是第一等的份子。”言語著,她似無心的道了一句“我讓柳鶯知會你們,你們竟都不知情么”
桃織咬著嘴一言不發,怔了半晌,忽咚咚的磕下頭去。
杏染亦白了臉面,張口想要說幾句氣話,忽見柳鶯走了進來。
她將盆放下,風也似的出去了,同柳鶯擦肩而過時,還輕輕哼了一聲。
柳鶯有些莫名,失聲道“這丫頭怎么了,吃槍藥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