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染捧著瓷罐走到陳婉跟前,陳婉兮自里面取了一塊琥珀色澤的點心,遞給了豆寶。
豆寶小手捧著,又舔又咬,口水將兩只白胖胖的小手打濕。
杏染瞧著,湊趣兒說道“還是娘娘的法子好,依著那些太醫的說辭,小世子還不知要喝多少苦湯水呢。”
陳婉兮淺淺一笑,眸子里微有惆悵之意“這道點心,還是我娘教我的。”
豆寶長至一歲時,該學著吃飯食了,可任憑乳母怎么哄,這孩子就是吃不進去,食物含在嘴里既不嚼也不咽,把一圈的人都愁壞了。陳婉兮招來太醫一問,方知這是小兒常態,需教他學著咀嚼。按著太醫的意思,還要再喝些藥下去,好促使他口舌活動。但陳婉兮心疼孩子,想著既是無病又吃什么藥,思來想去就記起了這道點心。
這點心倒也沒放多少東西,無過只是蜜煉過的面果子。孩童嗜甜,聞著甜香便會去舔,繼而去咬。面果子甚硬,任憑他怎么咬,也啃不下來多少,陳婉兮倒也不擔心他吃多了蜜酥而不吃飯了。
這還是小時,程初慧做來哄她的,如今母親辭世已久,她的手藝卻傳了下來庇佑著她的小外孫。
看著眼前白白凈凈、圓墩墩的豆寶,陳婉兮心中一片柔軟,她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吩咐下去,把西跨院收拾出來,給那姑娘住。另撥彩月彩霞過去服侍,月例一兩銀子,衣食按上房的三成。”
說著,她想了想又問道“這女子叫什么”
杏染卻不動彈,她急道“娘娘,您還真要收了她西跨院,同咱們這兒就隔著一道墻。王爺見她,豈不是更加方便”
陳婉兮笑了,問道“方便,可有什么不好么”
杏染氣鼓鼓道“依我看,趁著王爺還沒來,索性將那狐貍精給打出門去等王爺回來,就說不知哪兒來的女子,不敢讓她進門。”
陳婉兮聽著,只說了一句“你這毛躁脾氣,真是什么時候也改不了了。”
她才說完,便見自己的乳娘梁氏風風火火的自外頭進來。
梁氏直奔至二人跟前,竟也來不及行禮,張口便道“娘娘,老身聽說了,王爺可當真從邊境弄了個女子回來”
陳婉兮笑了笑“人已經進門了,我打算將西跨院挪給她住,嬤嬤說好不好”
梁氏到底有了年歲,比杏染沉著些,見陳婉兮不慌不忙,倒稱贊了幾句“好,這般才是大家的風范。”一語未休,她卻又道“娘娘,您可得沉著性子,等那小婆子先來給你磕頭,你卻莫要去見她。待那時,不必娘娘,看我們幾個怎么給她一個下馬威,好生的殺殺她的性子。”
陳婉兮看著眼前這一老一少兩個心腹家仆那義憤填膺的樣子,不由甚覺好笑,說道“我尚且沒有生氣,你們倒先惱火上了。都省省罷,她好歹也是王爺帶回來的人,若是老實本分,我也不是容不下人的。”一語休,她正色說道“無論如何,總要顧著王爺的顏面同肅親王府的門楣,吩咐下去,不許人私下生事,是賞是罰,自有我這個王妃定奪。若有人敢陽奉陰違,暗地里生出是非來,讓我打聽出來,我可斷不饒他”
梁氏見她端出了當家主母的氣勢,便也沒話可說。
杏染還欲說些什么,梁氏卻暗拉了她一把,說道“娘娘吩咐,我們必定秉公照辦。”
陳婉兮微微頷首,便又轉頭照舊侍弄孩子去了。
梁氏看此間無事,便走了出來。
杏染跟來,嘴上抱怨“您老人家也是的,娘娘要當菩薩發慈悲,您怎么不多勸著些這是能發善心的事兒么”
梁氏老臉沉沉,說道“你懂什么娘娘說的不錯,這小婆子是王爺帶來的人,怎么著面子上也不能做的太過,免得王爺來家同娘娘置氣。”
杏染急道“那就這樣了不成”
梁氏說道“我說你毛里毛躁,干不得事。娘娘自不好怎樣,但要咱們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