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長吁短嘆,眼下瞧來,王爺心里是愛慕著娘娘的,偏生娘娘是這么一副清傲的脾氣,怎么勸也轉不了她的心腸。她只能去祈求漫天神佛,保佑娘娘不要重蹈當年夫人的覆轍。
依朝廷慣例,外派駐邊將領歸京之后,需進宮述職并等候派遣使用。
于成鈞雖為親王,亦不能例外,晨食用過,便穿衣戴冠,帶了仆從,騎馬進宮。
一路穿街過巷,京城繁華熱鬧,自是不比別處,人群熙熙攘攘,雖已沒了昨日他進城時那萬人空巷的盛況,但路邊依舊不時有人向他指指點點道“瞧見了沒,那位就是趕跑了蠻族的肅親王。”
“果然威風凜凜,是條真好漢”
跟馬的小廝,眼見如此,自己面子上亦覺得光彩,向于成鈞興致勃勃道“爺大約還不知道,王爺如今是京城里的大英雄。老少爺們都茶余飯后都談論著王爺在邊疆打仗的事跡,就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婦也極是稱贊王爺。”
于成鈞哼笑了一聲,說道“拍馬屁也要有個準頭,你當爺耳朵聾了,聽不見路上人說什么”
那小廝撓了撓耳朵,笑道“咱們肅親王府有這樣的體面,小的是替爺高興。”說著,忽望見前頭一處店鋪,便指著說道“爺快瞧,那就是咱們娘娘的產業,天香閣。鋪子生意好的很,這大清早起門才開,就排起長隊來了。”
于成鈞順他手指望去,果然見偌大一間門臉,裝飾的甚是闊綽華麗,店鋪頂上懸著一方金字匾額,寫著“天香閣”三個大字。那字跡娟秀,他一瞧便知是自己妻子的親筆。
他不覺一笑,這妙人兒是對自己十足自信,連開店的招牌也是自己親筆題寫,不是市面上慣常的請名士墨客題寫。這等膽魄,這世上怕是沒幾個女子能有。
這個女子,是他的妻子。想到這兒,于成鈞便越發得意起來,比自己打了勝仗,受京城百姓的稱贊,還要得意幾分。
店鋪生意果然很好,伙計才下了門板,門口卻已是圍了里外三層。
于成鈞觀望了片時,只見里面迎客招攬的竟都是些豆蔻少女,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正是最好的年華,那紅唇皓齒,明眸白膚就是最好的招牌,亦不由暗自嘆息陳婉兮這段心思用的細膩。到底是女子,做這脂粉生意,曉得關竅所在。
想著,他不由說道“王妃經營這鋪子,怕是也吃了不少的苦。”京城脂粉行業成氣候,蘇杭兩地的水粉連年乘船進京,還有外邦的進貢,哪里就這樣容易讓一個外行人涉足進來。陳婉兮卻不止做成了,甚而還讓鋪子里的幾款脂粉成了貢粉,這背后的難處卻是不言而明的。
那小廝點頭道“那可真是的,爺是不知道,當初娘娘想做這個生意,四處求人借銀子。娘娘的母家,那是不用說了,有如今的夫人把持著,一個子兒也拿不出來。娘娘自己的嫁妝,都沒給干凈呢。宮里的老主子,也總說艱難。沒法子了,到底還是譚家,看著往昔的親戚情面,借了一千兩銀子出來,幫著娘娘做成了買賣。”
于成鈞聽著,不由瞇細了眸子,反問“譚家可是那個如今領著皇商差事的譚家”
小廝沒聽出他口氣不對,猛點頭道“就是那個譚家,聽聞譚家同娘娘的母家有些表親關系,娘娘還要問著譚家的公子叫表哥呢。這件事,是譚家的二爺出面辦理的。后來,譚二爺又陸續幫襯了許多,方才有這個熱鬧。”
于成鈞捏緊了韁繩,臂上甚而青筋暴起,他當然知道這個譚二爺。
可不就是譚家的二少爺,譚書玉么
當初,順妃向弋陽侯府說親事時,這譚家正巧也在求親,說的便是譚書玉同陳婉兮的親事。
若不是自己在宮中同母親大鬧一場,硬逼著母親跟明樂帝說,要改娶陳婉兮。如今,陳婉兮怕已是譚府的二少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