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話語有幾分沉重,原本和樂融融的臥房,頓時安靜了下來。
畢竟,王妃在弋陽侯府中過的日子,誰都曉得。
侯爺多年來的不聞不問,撒手不管,將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丟給小程氏,任憑其。甚而一年冬季,陳婉兮夜半發了高熱,要請大夫。侯爺正巧不在府中,小程氏已入睡不肯起來,竟聽之任之,甚而還放出話來“夜太晚了如何請大夫,明兒早起再說。一夜罷了,哪里就病死了。”
還是乳母梁氏忍不下去,去跪求了老夫人,這才請了大夫來家醫治。那大夫來時,只說兇險,再拖些時候,小姐就要轉溫熱病了,腦子只怕也要燒壞。如此,她才勉強撿了一條命回來。
而侯爺回府之后,只是過來瞧了一眼,斥責了小程氏幾句也就罷了。
老夫人為此震怒不已,將小姐接到自己院中,親自看養,這方免了小程氏的磨搓。
然而,老夫人到底年老,府中權柄早已被陳炎亭給了小程氏。小程氏似乎格外的憎恨這個孩子,十多年來,肆擾不休。
陳婉兮八歲之前活的戰戰兢兢,八歲之后便同父親和繼母相爭不斷,直至被迫出閣。
這門親事,當年實在算不得好。
三皇子素來兇名在外,京中貴胄私下議論,女兒若嫁這樣的兇暴男子,怕不是一年不到就要被活活打死。
在此時,順妃偏偏看中了弋陽侯府的女兒。
幾經紛爭,侯府難擋皇室的威迫,索性便將這個一貫不受家中喜愛的大小姐推出去擋禍塞責。
陳婉兮也曾抗爭過,但這一次卻是無論如何也不中用了。
但總好在,如今也都熬過來了。
片刻,梁氏笑道“再過十日,就是小世子的兩歲生辰了。今年王爺在家,倒是能好生慶賀一番了。連老太太也可一并請來,一家子人正好一起團圓樂呵。”
陳婉兮笑了笑,沒有接這話,只說道“再過幾日便是清明,今年宮里傳了旨意,要在園子中設宴款待宗親。今年掃墓的事宜,需得提前布置。”
梁氏說道“這都是老例了,娘娘不必操心,我自然記得吩咐。”
陳婉兮微微頷首,便摟著豆寶低頭跟他說話。
自從記事起,每歲清明,陳婉兮必定要去為母親上墳祭奠。
往年在家時,她皆是跟隨祖母一道過去。每年這一日,父親總是陰沉著臉,而小程氏因著必須去為原配祭掃,愈加狂躁。待歸府,她便會想盡法子來尋自己的麻煩,父親卻會將自己關在書房之中,不問外事。
打從嫁到了肅親王府,她便總是提前幾日去上墳,為的便是避開他們。弋陽侯府的人,除了祖母,她一個也不想見。
北地素有早清明的說辭,清明祭祀需得提早幾日,最晚不得遲于清明。往年,她總是提前兩日上墳,今年既有宮宴一事,索性再提前個幾日好了。
陳婉兮想了些舊事,服侍的人便送了晨食過來。
她晨間吃的清淡,無非清粥小菜,連些素點心。豆寶跟著她吃飯時,便會多添一碗奶粥。
當下,她抱著豆寶,先喂他吃粥。
豆寶兀自抱著那小老虎不撒手,張口將母親喂來的粥咽了下去。
陳婉兮看著兒子奶白嘟嘟的小臉,粉嫩的小舌頭舔著小嘴,軟綿綿的小樣子真是將心也化了。
梁嬤嬤適才說將門虎子,這么可愛的孩子,怎么會像那個莽漢
想起于成鈞,陳婉兮便望著兒子懷中的布老虎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