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成鈞為此事,費了無數心力,比之往年沙場征戰,這事兒可真是瑣碎至極,他當真有幾分疲累了。
這日午后,他踏入家門,倒沒去瑯嬛苑,而是徑直去了書房。
脫了外袍,交給玉寶收管,于成鈞隨口問道“王妃這會子在做什么”
玉寶答道“娘娘同琴姑娘在屋中說話,好像在商議什么草編蟲的事。”
于成鈞遂想起前幾日琴娘與豆寶扎草螞蚱的事兒來,便說道“她想必是閑了,有功夫弄這個。”言罷,就在一旁的榆木蟒紋羅漢床上斜躺了,閉目養神。
玉寶收了衣裳,躬身問道“王爺,娘娘可等著您去吃飯呢。”
于成鈞擺了擺手“頭疼,罷了。告訴王妃,讓她自吃,不必等爺。”
玉寶應聲,抱著衣裳出去了。
書房靜謐,于成鈞獨個兒躺著,歇了一會兒,便齁齁睡去。
片刻功夫,只聽一陣極細碎輕微的腳步聲響起。
來人步子雖輕,但于成鈞在軍中數年,早已慣了警醒,只待這人一到跟前,猛地伸臂抓住了她的手。
那人吃了一驚,不由說道“王爺,是妾身。”
于成鈞聽這話音,睜眼一瞧,果然是陳婉兮,穿著一身家常舊衣,立在自己身側,手中還握著一枚甜白瓷的小罐子,正自滿面驚詫之色的瞧著自己。
他便放手了,伸了伸腰板,松泛了筋骨,方說道“原來是你,爺在行伍中慣了如此,倒嚇著你了。玉寶說你沒吃飯,怎么不吃飯倒過來了”
陳婉兮便道;“聽玉寶說,王爺頭疼,妾身有極好的薄荷膏,拿來給王爺擦。”言罷,便拔了瓶塞,拈了些許藥膏出來,頓時一股子沖鼻的清涼味兒。
她將膏藥化開,兩指纖纖,各沾些許,點在于成鈞太陽穴上,替他輕輕按揉。
于成鈞只覺得額角一陣涼意,直往頭里躥,薄荷的清涼味兒里還帶著一絲藥味兒,不止不難聞,卻還有些絲絲幽幽的冷香。
他神智頓時清醒過來,精神也為之振奮,說道“你這薄荷膏倒是很不錯,與外頭藥鋪子里賣的大為不同。”
陳婉兮淺淺一笑“王爺,這薄荷膏是妾身以西域來的香方,合著咱們民間的藥方,一道調配而成。僅是香藥,便用了十余味。這么一小瓶子,也要半兩銀子呢。外頭的藥鋪,哪里及得上。”
于成鈞捏了捏她的手,微笑道“你心思巧,做出來的東西,都是好的。”
陳婉兮看他面色不虞,便問道“王爺,今兒入宮可是遇上什么難事了”
于成鈞起初是不想拿這些事來煩她,但忍著不說,到底是憋悶。
于瀚文明哲保身,兩頭抹油,嘴上承諾的好,但萬事不能分憂,反倒事事還想拱他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