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婉兮卻樂得清靜,自吃了幾口菜肴,喝了些宮中私藏的蜜釀,閑賞歌舞。
雖有命婦有心過來同她親近一二,卻又礙著陳婉兮昔日里那冷清的名聲,駐足不前。
陳婉兮正瞧著舞娘那細軟的腰身取樂,卻聽一旁有人細細議論起來“你們可瞧見了,肅親王腰上那塊玉佩絡著的同心結絡子,做工粗糙不提,竟選了這么一個風流花樣。這是生恐人不知道她心中想漢子呢還讓肅親王佩戴出來,當真不嫌羞臊。”
“夫人這話極是,聽聞肅親王妃有意開一家繡品鋪子,雇了十余位蘇州繡娘。這繡娘的手藝,還不至于如此。這低劣的絡子,倒是誰打的竟然佩在肅親王身上,也不怕丟了王爺的臉面。”
“肅親王未有收房的姬妾,府中除了王妃,再無服侍的人了。這物件兒,該不是出自王妃之手罷”
這話音不大不小,卻剛好傳入陳婉兮的耳中。
她瞇細了眼眸,回首望了一眼,卻見是幾個公爵夫人湊在一處,正嘻嘻哈哈的嚼舌頭根子。
這些婦人在陳婉兮眼中,同那些市井蠢婦并無二致,除卻出身高貴,骨子里卻是一樣的低俗愚蠢,人前背后的說人是非。
陳婉兮并不將這些人的言語放在心上,拜小程氏所賜,自幼到大說她是非的人實在多,一一生起氣來,她早已氣死。
為這么些無關輕重之人,實在不值得。
那幾個婦人見她看來,似有些不大自在,有摸頭理鬢的,有推咳嗽掩口的,各自避開了她的目光。
陳婉兮淺淺一笑,回過身去,執筷夾了一塊桂花鴨,慢條斯理的吃著。
“手藝精良不精良都無關緊要,只要丈夫喜歡就好。不然,哪怕得了銀河織女的真傳,丈夫不肯佩戴,那也是白費功夫。”
清亮脆甜的話音,陡然響起。
陳婉兮微微詫異,身側的丫鬟卻已先屈身行禮“見過喜美人。”
她抬頭望去,果然見那裹著紅霞薄霧的喜美人緩步走來。
陳婉兮按著心中驚訝,立時起身,同喜美人見禮。
略寒暄了一番,喜美人倒沒同她多言,卻望著那幾位夫人,微笑說道“諸位,本宮說的可有道理”
那幾名夫人萬沒料到,這寵妃會從天而降,過來與她們難看,各自訕訕一笑,說道“妾身等不過憑白說笑罷了,娘娘怎么較起真兒來。”
喜美人由宮女扶著,走上前來,緩緩說道“憑白說笑,那本宮便同幾位說笑。諸位既夸口女紅,想必針黹都是一等一的好。不知平日動針幾何,諸位家主佩戴出門的,又有幾許呢”
這幾名夫人臉上各自一紅,都有些尷尬起來她們各自的丈夫,都有許多侍妾愛婢,平日里這些討好男人的小玩意兒,堆山填海也似的送到男人跟前。遇男人來了興致,選一兩樣戴上,但出自哪朵嬌花之手,也往往鬧不明白。
她們適才的言語,雖是受人之托,卻也有真心的嫉妒之意。
眾夫人沒了話,喜美人便寒了臉面,說道“今日佳節,皇上與太后娘娘興致甚佳。諸位出身公府,身居命婦之位,本該恪守婦德,謹言慎行。這等背后編排人是非,宮中難容。諸位若再有犯口舌之過,本宮只得如實稟告皇上。”
三兩句話,倒把這些婦人震懾住了,一個個白著臉面同陳婉兮道了一聲不是,各歸席位。
喜美人轉而向陳婉兮笑道“本宮早說想同王妃親近,不想倒借了這個由頭。”
陳婉兮瞧著喜美人那明亮的眼眸,靜默了片刻,忽而低聲問道“美人,你為何要幫我”
喜美人微微一笑“路見不平,出手相助罷了,很是奇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