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中微有幾分痛楚之色,卻轉瞬即逝,只是挺直了腰背,揚聲道“我是肅親王妃,出了這等草菅人命之事,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宋母倒抽了一口冷氣,竟癱坐在炕上,劇烈咳嗽起來。
慌的一旁的掃雪忙忙上來,替她捶著背。
宋母擺手揮退了掃雪,連聲道“好好好,你是肅親王妃,我這個侯府的老夫人當然管不了你。但這是我們弋陽侯府的家務事,王妃娘娘可否不要過問了?”
陳婉兮只覺得胸口有些悶痛,卻并不怎么厲害。
連她自己也有些納悶,似乎與祖母背心離德,也并沒那么難忍。
她淡淡說道“身為一個人,至少要明白為人的底線。只為了這虛無荒謬的傳言,便虐殺一個襁褓嬰孩兒,我以為,不該是人做的事情。”
宋母面色鐵青,默然無語。
小程氏之前的所作所為,她隱隱約約似是知道些。然而,在宋母的心中,弋陽侯府的子嗣香火,比這世上一切的事務都重要。小程氏既真的懷上了,且還是個男胎,那又有什么妨礙呢?
她每日吃齋念佛,逢初一十五便燒紙拜謁,只望能贖些罪孽。然而,這件事居然還是發了出來。
而親手揭發的,竟然還是自己的最引以為傲的長孫女。
片刻功夫,菊英便匆匆回來,低聲道“娘娘,婢子帶人在二太太屋后窗子下挖了,果然得了一個包裹。那包裹中……包裹中……”她看了一眼陳婉兮,見她神色淡漠,并無表示,便繼續說道“包裹中是一副尸骨,看大小該是個才出生幾個月的幼兒。”
阿蘭早已哭的癱在地下,似是連抬頭的氣力也沒了。
宋母兩手發顫,說不出話來。
陳婉兮一步步走至小程氏面前,一字一句問道“如此,你還有何話可說?”
小程氏縮在陳婧然的懷中,默然不言,片刻卻忽然仰起頭來,一臉冷厲的利聲叱罵“是又如何?我能怎樣?!這一家大小,又何曾將我當成主母看待?!一個個在背后嘲我,笑我,說我不知廉恥擠進侯府,笑我是抱不了窩的母雞,白占個位子!就是老爺,又何曾把我當個夫人看?!侯府后繼無人,這老東西只曉得訓斥我,我再不想出法子來,難道你們陳家等著斷子絕孫?!陳婉兮,你才嫁過去新娘子頭一年就生了個兒子出來,你哪里知道我的苦楚?!老爺一年進不了我房中幾回,我上哪兒要兒子去?!再說了,我是侯夫人,就是殺個鄉下小崽子,又怎么了?這個賤種能給我肚子里的孩子當種子,那是他上輩子修來……”
啪!
她話未說完,卻被陳婉兮抬手一記耳光打的歪過了臉去。
小程氏頓時蒙了,然而只片刻的功夫,她便覺熱血直涌上臉頰,向著陳婉兮怒吼道“陳婉兮,你竟敢打我?!我是堂堂的弋陽侯夫人,朝廷正三品命婦!你竟敢動手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