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朝制,命婦犯法,不同于尋常婦人,不得隨意拷問,應納入婦律司立案查辦。而這婦律司,由皇后統管。若無皇后,則由副后代職。
陳婉兮將自己的手覆在他手背上,輕輕說道“王爺不如即刻入宮,也免夜長夢多。”
于成鈞先是一怔,旋即頷首道“爺明白你的意思,這就進宮。”說著,他卻踟躕了片刻,忽又說道“婉兒,那到底是你的母家。你,真不在意么?”
陳婉兮仰首,嫣然一笑,明亮的眸子在燭光下嫵媚倍增,她說道“王爺且不要瞧不起人,妾身再如何,到底也是一個母親。”
于成鈞便也回之一笑“成,爺知道了。”
言罷,他抬步出門而去。
陳婉兮靜了片刻,又道“琴姑娘,我記得你身有武藝,且輕身功夫極好?”
琴娘呆了一下,忙回道“娘娘說的不錯,我也曾上過沙場,打倒兩三個男人不在話下。”
陳婉兮便說道“那么,我想請你替我辦一件事。”
于成鈞自宮中回府時并未更換服飾,此刻依舊是一襲親王朝服,騎著赤炎駒往皇宮趕去。
到了宮門上,守門的侍衛正預備下鑰,眼見他到來,便忙忙的停了。
雖說已到了宵禁時刻,然而如今皇帝臥病不能理政,于成鈞是軍司處輔政重臣,有事從權宜之權。侍衛們見他黃昏趕來,只當政務上又有什么緊急事務,連忙將他放進宮中。
于成鈞入宮,便往翊坤宮而去。
才走至隆福門外,忽聽一婦人揚聲道“成兒!”
于成鈞駐足,回首望去,卻見順妃只帶了嘉楠姑姑匆匆而來。
于成鈞無奈,只得停下,拱手道“母妃。”
順妃走上前來,低聲問道“你此刻進宮,所為何事?”
于成鈞不語,片刻道“軍司處有緊急軍情,兒子進宮處置。母妃不是在養心殿侍疾么?怎么出來了?”
順妃兩只眼睛盯著他,說道“皇上吃了藥睡下了,這會兒無需人在跟前。你這會兒進宮……可是見皇后的?是來告發弋陽侯夫人的?”
于成鈞默然,片刻,方道“是,母妃的消息當真靈通。兒子同婉兒才離了侯府,母妃就知道了。弋陽侯府看似沉寂,手臂倒是伸的挺長。”
順妃微微有些焦慮,又上前一步,說道“你這個傻兒子!那弋陽侯夫人,可是你的岳母……”
她話未說完,于成鈞便打斷道“母妃,她不是兒子的岳母,兒子的岳母早在十五年前便已過世了。”
順妃一擺手道“隨你怎么想吧!只是,弋陽侯府同咱們肅親王府是姻親,你這告發了侯夫人,上方降罪不打緊,然而唇亡齒寒,皇上也連帶著厭惡了你,這于你有什么好處?陳婉兮同她這繼母素有積怨,于是也不在乎你的處境前程,挑唆你來告發侯夫人。你這傻孩子,還真聽了她的蠱惑!”
于成鈞兩手緊握成券,皺眉道“母妃慎言,這惡事是侯夫人親手做下的,兒子也已查問明白,如何能是婉兒蠱惑?!”
順妃甚是氣惱,低聲斥道“你真正是個傻孩子,你壞了前程,她心疼你么?!再說了,什么事你要自毀前途?!一個鄉下孩子罷了,賠些銀子,有什么了不得的?”
于成鈞頓時心頭火起,深吸了一口氣,淡然道“母妃,那終究是一條人命。哪怕婉兒不說,兒子也不會坐視不理。”
撂下這一句,他拂袖大步離去。
順妃追了兩步,想要叫住他,卻又生恐招來宮人,只得咬牙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