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姚溫玉提了提手上的肉,“我去老師府上。”
兩人拜別,奚鴻軒看著姚溫玉的背影,冷笑片刻,說“走。”
另一頭沈澤川已到錦衣衛庭院。他跨入門檻內,便得了四面八方的注視。那滿院匆忙的錦衣衛路過都要看他一眼。
引路的正是葛青青,他帶著沈澤川往值檔房去,說“咱們錦衣衛,分四種人。一是民戶選拔,家中有姊妹是宮中灑掃的女戶,兄弟來了錦衣衛,掛著臨時腰牌,雖也免征役,卻沒俸祿,諸如小吳。二是得了大內公公的推薦,叫中官推封,指揮使大人便是如此。三是軍戶出身,蔭恩世襲,我就是這樣。四是術業有專攻,業域奇才,那都不問出身,是皇上欽點來的,這類人很是厲害,你以后自會遇著他們。1”
葛青青說著打簾,招呼道“你要領差職,上冊檔,就在這兒了。”
沈澤川入內,檔房中的嘈雜聲戛然而止。那衣著不同,腰牌不同的錦衣衛皆轉過了頭,堂中陷入詭異的寂靜。
“沈澤川”翹腿坐桌后的男人推開面前的冊子,瞧著他,“就是你啊。”
沈澤川見他身著飛魚服。錦衣衛之中,飛魚服是非參將品階以上不能穿的。于是稍行一禮,說“正是在下。”
這人額前垂發,胡茬未清干凈,行為舉止頗顯落拓。他摸著下巴,笑道“果然是舞妓之子,不枉當年沈衛千金一擲為博紅顏一笑。青青,給他牌子。”
他說著把桌上備好的腰牌拋給葛青青。
葛青青接了牌子,遞給沈澤川,說“蘭舟,這位是咱們錦衣衛鎮撫大人,今日專程來給你遞牌子的。”
“鄙人喬天涯。”喬天涯說著示意沈澤川看牌。
沈澤川翻過腰牌,再看向喬天涯。
喬天涯說“馴象所是吧那兒就是你的去處,等會兒青青帶你過去。現在有些規矩,要說給你聽。咱們錦衣衛的腰牌,和八大營的牌子一樣寶貝,輪休不當差的時候,要收妥當,不可外借。大伙雖然各分十二所司的差職,但那都不是本職。咱們的本職是效命皇上,皇上說什么,我們做什么。除了十二所司的差事,還要兼耳目的輪檔。若是遇著什么大事,諸如五年前咱們逮捕你一樣,都需要皇上欽提,得有文書和專門的緝拿腰牌才行。有什么任務,并不以我為主,也不是以指揮使大人為主,而是要大家掣簽,即抽簽決定。2”
沈澤川聽紀綱交代過,此時頷首不語。
“最后一事。”喬天涯站起身,環顧堂內諸人,說,“錦衣衛上下一心,掛了咱們的腰牌,就是咱們的兄弟。過去種種恩怨如煙云散,沒暗地里構陷、作弄兄弟的事情。若是做了,一經發現,全部吊牌剔名,踹入詔獄嚴辦。”
周遭目光頓時散開,各個專注在自己的事情上。
喬天涯滿意地回頭,對沈澤川說“去吧。”
沈澤川拜禮,隨葛青青出了門。
“我還以為會是扇手司這樣的儀鑾所差職。”葛青青看沈澤川,“馴象所倒也行。”
“我也做了百般猜想。”沈澤川笑著說,“唯獨沒想到是去養大象。”
“馴馬司如今才是個好去處,金鞍駿馬都是替貴胄們養的,有了來往,混個面熟,得薦抬升就容易了。馴象所吧。”葛青青面色古怪,“稱不上清閑,還有早朝。那批象爺,是真的不大好伺候。不過指揮使去得少,找麻煩也不容易。”
馴象所靠近闃都王城明理官道,可以直通開靈河。天氣炎熱時,要驅趕大象去往河中飲水洗澡。不僅如此,每日早朝,都須領著六只大象立在御階兩側,如逢佳節大朝、圍獵盛事,還要增加象數。這些大象不僅會如同朝官一樣上朝,還會如同朝官一起下朝。朝官身體抱恙恐難休養,但是大象可以。它們也如錦衣衛一樣,是輪檔上值3。
沈澤川連狗都沒養過,如今趕鴨子上架去養大象,也只能說世事難料。
兩人還在途中,卻聽著后邊有人快步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