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川沒瞧他,見簾子半開,蕭馳野沖他使眼色。
沈澤川登時如芒在背,院里凍了一晚上的禁軍就看著他。他對蕭馳野笑了笑,還真上去了。
骨津駕車,馬車搖晃起來。
蕭馳野遞了個湯婆子給沈澤川,沈澤川收下時,他又用手背貼了沈澤川的手背。
“這么涼。”蕭馳野說道。
沈澤川抬指撥開蕭馳野的手,靠著壁,抱著湯婆子。
蕭馳野說“看著不大高興。”
沈澤川暖著手,說“高興。”他看向蕭馳野,又笑著說,“二公子為我出了頭,我高興。”
蕭馳野說“二公子誰也沒為。”
“話是這么說,”沈澤川說,“眼下威勢已成,何時施以恩惠我當近衛的日子所剩無幾,你要用,須得快點。”
蕭馳野看著他,沒作聲。
沈澤川微微仰起下巴,這是個類似放松的姿勢,他舒出口氣,頓了少頃,說“御人之道,我不如你。沈蘭舟是個好靶子,擱在跟前既能防身,也能震虎,沒準兒還能暖床。這般一舉三得的事情著實難求,蕭二,你好厲害。”
車外人聲鼎沸,車內氣氛逐漸凝重。兩個人相距不過幾寸,卻又像是隔著天塹。車到地方時,骨津識趣地沒出聲打擾。
沈澤川手暖了,把湯婆子正正地擺回小案上,說“就是可惜了。”
蕭馳野說“什么”
“人人都以為你夜夜痛快,”沈澤川舔著齒尖,沖他緩聲說,“誰知道你蕭二還是個恪盡職守的柳下惠,別說給你操,就是口水也沒沾過。”
說罷就要掀簾下車,誰知蕭馳野陡然鉤住他的腰帶。
“是了。”蕭馳野玩似的笑,“這么盼著床上較量,我從了你。”
沈澤川說“眼神這么兇的,我一概不要。”
簾子一晃,人已經下去了。
蕭馳野指尖空空,意猶未盡地晃了晃。
經過澹臺虎一事,禁軍少了招搖,都夾起了尾巴做人,恢復秋獵前的模樣。晨陽更是萬事謹慎,再也不敢充置若罔聞,任人胡鬧。他以前在離北傷過腳,幾日后闃都酷寒,每日當值都隱約作痛。
一日晚膳后,蕭馳野扔給晨陽幾瓶膏藥。晨陽回去打開一看,竟然是早些年蕭既明從歸一大師那里得來的貴重膏藥。他不禁又一番自責,辦事更加用心。
那邊澹臺虎回了家,沒幾日就陷入困境。他家里邊人死完了,卻從中博收養了三個小孩子,都靠著他的俸祿吃飯。他又沒成婚,家里沒有娘子打理,月月的銀子都花得精光,這一下米面吃緊,又趕著過年。他是燈州的老兵,在闃都有兄弟,卻從來都是他照顧別人,如今輪著他自己,拉不下臉去借錢,勒緊褲腰帶喂孩子,卻到底不是長久之計。